入宮之前還有很多事,比如‘淨身’。
聽到這個詞的時候陸羽差點就翻了,一腔熱血燃三清火色,一杆長槍挑了大玉全國!
但還好,這種‘淨身’不是想要徹底把他變幹淨,不管是身體還是心理。而僅僅是把身體洗幹淨就可以。
一桶熱水,幾味香料,一名五大三粗的女子用一把彎刀在他身上來回‘切’,看起來很像是做菜,但這真的是在洗澡,而且真的洗的很幹淨。
不知道為什麼,陸羽覺得這種看似野蠻的方式……竟然是出奇的舒服。
當他被披上幹淨的白絲內襯時,看著那曾經凶神惡煞,如今卻滿頭大汗的大嬸,卻生出一種感謝和歉意來。
一柄鋒利的刀,如何能在去除汙垢汗毛死皮之後,卻丁點不會傷到身體?這需要一種角度,快速的在彎彎曲曲的身體上找到那些角度,即便對於陸羽來說,都有些困難,但一個毫無修為的大嬸卻掌握了,期間不會出任何一次失誤。
而最難的,便是後者。
她隻為權貴梳洗,至今三十一年,每天一次或兩次,遇到年節更甚。這便需要成千上萬次,長達萬計時辰,而在這其中,哪怕一刹那的失誤都會讓她萬劫不複!
這仿佛不難。
便如同陸羽前世玩過的一種輪盤賭,六發左輪手槍,一顆子彈,六分之一的機會,對著自己的腦袋勾動扳機……一次?可以,兩次?可以。那麼……來一萬次!
臨走時,陸羽轉身恭敬的對那位大嬸鞠了一躬,讓那位大嬸一陣慌亂,無奈之下隻得跪在地上回禮,把場麵弄得哭笑不得。
路上,公公也問過這件事。
“陸公子還真是……如同傳言一樣的奇特。”
“哦?何出此言?”
“雜家雖然隻是個四品的公公,但承蒙陛下回護,倒是在這京城中有幾分薄麵。”
“嗬,宮中太監最多當到五品,便已是頂天,你卻能跨過三級直接四品,著實不凡,那些人自然要給你麵子。”
“可這一路行來,雜家卻隻看到陸公子眼中的不耐與隨意,更沒有絲毫恭敬。反倒是對那位淨身的婆子,更顯得尊敬,而雜家又能感受到你的真心,當真是……奇妙無比。”
陸羽停下腳步,一臉錯愕的看著公公,忍不住笑道:“莫非是吃味妒忌?”
公公也停了下來,轉身輕輕笑道:“雜家倒是不敢說不是呐。”
陸羽翻了翻白眼,也瞪了公公一眼,繼續向前走著。
一步兩步,到五步六步,隨後再次停住,仰望天空,靜靜說著:“芳草幽幽,如我心悠,小徑安簾,謂我何愁。生吾者,為吾而憂,知吾者,為吾而愁,教吾識者,予吾碗粥,潔吾身者,識吾止羞。浩瀚天地大廈五荒,拘吾身者一寸一方。此幾者,可敬可悵。”
說完,陸羽轉頭笑道:“隻可惜公公卻不在此列。”
公公身子猛地震了一下,細細品味,認真體會,好容易緩過神來,忙追問道:“陸公子六步成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