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京城大比,較之往年不知道要隆重多少。
有心或者無心,卻都知道其中原因。
陛下有錢了。
京城中依舊寒冷,但很多人的臉頰上早已掛上了暖意,隻不過……他們的臉色卻都不算太好。
原因?
黑焦炭太貴,有點燒不起。
“商之一道,如鍋底。”
一大官忍不住說了這麼一句。
旁人立即問道:“此話怎講?”
“哼!誰碰誰黑呀!”
眾人皆愣,隨後哄然大笑。
他們都知道,這話說的是陛下。
但不管怎麼說,有錢的陛下一改往日吝嗇,他能賺錢,也能花錢,一場原本打算在國子監演武場隨便搞搞的大比,此時卻直接搬到了祭天台。
祭天台,都城中第三寬敞的地方。第一是黑林,第二是天湖,第三便是這祭天台。
所以這裏很少被使用,因為消耗太大,稍微裝點一下,就是錢錢錢。
有人形容今年的京城大比,說,路是用秘銀鋪的,柱是用晶石壘的,地上隨便一顆沙,別亂碰,那都是一個個大子兒。
但即便這樣,其實遠遠看起來,依舊顯得空曠蕭索。
因為大。
有一次陛下欽點大軍,城外去不得,便把大軍集中在這祭天台的附近,光是那‘台麵’上,便站下了整整七萬人。
人一過萬,漫山遍野,近十萬的人站在那裏,便是人海,站於五層高樓都望不見頭。
而今天,大比當日,祭天台上是沒有人,但之外,裏三層外三層,但凡能站上人的地方,便都被站滿了。有多少人?沒法計算,但隨便一個三五十萬的數字,卻是少不了的。
隻有一條道路被空出來一半,兩邊百姓夾道駐足,人雖多,但悄無聲息。因為從這條道路上走過的每一個人,都隻能讓這些尋常百姓仰視,並羨慕。
層層疊疊,一隊數人或十數人,簇擁著一名青年才俊,目不斜視地緩緩向祭天台走過去。
像極了陸羽在上輩子見過的運動員入場儀式,並沒有演練,卻互不幹擾,自成秩序。
當然,有些隊伍卻並非選手,也並非參與者。
比如其中一支,長長的轎子,打著遮陽傘,下麵躺著一名老者,身上蓋著厚重的毛氈,明明好似不受風寒,轎子卻沒有任何格擋,倒是想幾名大漢抬著一個躺椅。
很多人認識這名老者,正是工部侍郎,一個對人和善的老頭。
有知情者忍不住唏噓,輕聲歎道:“侍郎大人還真是辛苦,今年的大比果然也來了。”
旁邊人好奇問道:“這是侍郎大人?也沒聽說他受什麼傷啊,怎麼突然隻能躺著?”
“嘖,這位賢兄有所不知,侍郎大人年輕時受過重傷,命雖然保住了,但卻留下了病根,尤其在這時節前後,聽說是全身刺痛根本下不得床,每年都要在床上一動不動的將養一段時日。”
“哦!原來如此!”
“哎,這種狀況還必須出來,真是讓人心疼。”
一名官員,能被普通百姓‘心疼’,這便是一種至高的評價了。
工部侍郎並非是裝裝樣子,如果有一點可能的話,他也絕對不會出席這次大比,但無奈,這場地大部分都由他所督建,不管其中會不會出現認為問題,他也必須要到場,這是規矩。
第一公主也來了。
她可以成為‘評鑒者’,但她卻當了參賽者。
這便是她的根性。
她不用做什麼馬車,不用什麼下人服侍,單單走在路上,便足夠矚目。世間如此精彩女子,便隻有她一個。
但仿佛有人就是不滿她的孤傲,也是獨自一人,也是那般的驚才絕豔。藍紫依。
熟悉她的人看到此時她的樣子,會驚訝。曾經孤寒的女子,同樣的衣服,同樣的表情,這腳步間卻帶著一種極為隱晦的火熱。若按陸羽來說,曾經的那份冰冷是一份倔強,而如今的冰冷,卻是十足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