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戰。
兩人都心知肚明,士兵會死,輕易的死。
死之前能做到多少,也毫無懸念,僅僅是螻蟻撼車,做出最後一份掙紮,這已經足夠了。
畢竟命都送了,命都祭了,也算對得起這忠義之名了。
可是一個小小的動作,一個小小的心機,卻讓不日東來再次動容。
零號軍的這名連名字都不為人所知的士兵,前進一步,站在陸羽身前,一手長刀晃動,阻擋視線,另一手卻扯住陸羽腰帶。
一腳向前,表麵是要進攻。
但……不日東來卻能想象的到,隻要對方用力一揮,陸羽的身體就能橫飛出去,越過身後的密林,沉在那河流之中,隻需一時半刻,河水就可以將陸羽衝走,而且還能斷了他所有的痕跡。
原來……他的逃跑方向並非毫無目的。
原來,他早就有著讓陸羽獨自逃亡,而自己用生命來斷後的打算。
身死明誌不難,難的是……死了,也要讓陸羽多一份生機!
這已經不是忠誠兩個字能夠解釋的了。
“很好,比想象中的還要好。”
不日東來歎了口氣,輕輕的說著。
然後……就伸出自己的右手,不見兵刃,卻更勝兵刃。
“抱歉,要讓你最後的打算破滅了,你不用試圖將他扔出去,在這個過程中,他就會死了。我能保證的,就是讓他死的毫無痛苦。”
零號軍的士兵,聽到對方識破自己的打算,卻連眼皮都沒有抖一下。
他依然會這樣做。
不管結局如何,他必須這樣做。
不日東來手舉了起來,就遲遲沒有落下。
“真是可惜了,若你是我們東晉國的士兵,那該多好……放心,我不會想要招攬你,若有此心,便反而是侮辱你了。這份軍心……我領教了,也記住了。零號軍是嗎?他日若能再次聽到你們的名字,怕是……應該在更大的舞台上吧,隻是其中沒有你,頗讓人惋惜。”
話音落,手也落下。
必殺之手。
下一刻,零號軍的士兵會死,陸羽也會死。
可是就在這一刻,仿佛早在陸羽的預料之中。
他們兩個都沒有死。
因為手沒有落下。
並非是不日東來反悔了,而是一雙枯黃的手,擋在了那手掌的路途之中。
“你?”
不日東來眉頭皺了起來,看著麵前的湯伯。
“是我,許久不見了。”
“哼!”不日東來從巨豬上跳了下來,歪著頭,有些意外的說道:“從我們剛認識開始,直到現在,你從未贏過我,如今卻為何有勇氣擋在我的前麵?難不成你想要指著我們往日的交情,今天放過這小子?”
湯伯回頭看了一眼陸羽,隨後笑道:“此子……我生平僅見。老頭子我也不認為這世上有什麼交情大到能換他一條性命。隻不過就是答應過他,在關鍵時刻擋住你,如此而已罷了。”
“做不到的事,就不要隨便答應別人。”
“你應該能知道的,”湯伯笑道:“這個臭小子不是那麼容易就能拒絕的。”
“你……”
不日東來沉聲良久,才說道:“真的想好了?”
湯伯道:“從臨江城出發開始,便有這個預感。”
“可你還是來了。”
“說不定……我自己也是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