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八九條餓狼,個個帶傷,被刺激得凶性大發,無懼明日手裏那把沾滿了同伴鮮血的大砍刀,包圍圈越收越小。
失去依靠的明日,也一反剛才的主動出擊,凝神靜氣,以不變應萬變,固守待援,妖女當然不會不管他。
驀地,包圍圈外,一個灰影一閃,一條在外圍的狼連哼都沒哼出一聲,碩大的狼頭就飛到了半空,自是秦冰殺到。
本來對圈中獵物蠢蠢欲動的狼群隨之一滯,有些對外,有些對內,失去了一致的目標。
明日精神一振,抓住戰機,刀尖一點,向前佯動。
身後風聲忽起,一條狼偷襲上來,他要的就是這,回空斬隨心而動,回手一刀,將它從中間切成兩段,內髒流了一地,發出垂死的嗚咽,分離兩處的前後肢還在不停地抽搐著……
如此裏應外合,已摘下頭盔的秦冰手握武士刀,形如鬼魅,一道道亮光閃過,血雨紛飛……
她從打開的缺口中縱入,與明日會合,兩人背靠背,血淋淋的刀鋒平舉,仿佛絞肉機的兩片刀葉,對著剩下的狼。
最後的六條狼不約而同地夾起了尾巴,眼中閃著恐懼與乞憐,慢慢地向後退去,終於一起掉頭,爭相逃命。
明日和秦冰兩個,立定於在越來越亮的晨光中,帶著萬物之靈的驕傲,睥睨著那幾個消失在地平線上的黑點。
“記住,敵人是狡猾的,無論是人還是動物,皆不可輕敵!”秦冰拭去額頭的汗水,順勢一撩垂下的發梢,批評他的輕率出擊。
“是是!”明日連連點頭,虛心受教,又大拍馬屁道,“冰爺,你的箭術太厲害了,從哪變出的弓箭啊?”
“萬物皆武器,自己看!”秦冰說著背向他,將挎在肩上的長弓和一捆箭給他看。
那弓和箭都非常的粗糙,豁然是樹枝所製,弓身彎且粗,箭矢直而細,箭頭削尖,弓弦則是一條搓細的樹表韌皮。
就這麼簡單原始的弓箭,居然有那麼大的殺傷力,明日再一次對萬物皆武器的概念加深了認識。
兩人回到棲身的樹下,明日看著一地的血跡和狼屍,這才有點後怕,若非有秦冰的高空掩護和黑暗產生的心理錯覺,自己未必有膽下樹。
“去拿我們的背包,順便挑兩根樹枝做標槍,我休息半小時,到時間喊我。”秦冰麵帶疲色,靠著一棵樹坐下來,將頭埋在兩腿間,就這麼睡了。
也是,她在那麼高的樹上摸黑製造弓箭,要費不少工夫,搞不好是一夜未睡。
明日有點心疼地看看她,突然之間,他冒出一個連自己也覺得混蛋的想法,現在,不正是除掉她的絕好機會嗎?
妖女就在咫尺之距,全無防備,他隻須手起刀落,就可以送她上路,然後把責任推給這群死狼,多麼完美的借口!
明日足足遲疑了一兩分鍾,無論他在心底的決心下得有多大、無論他知道眼前的機會多麼的難得,但終究,他沒有下手。
他知道自己又犯了老兵批評的兵家大忌——優柔寡斷,正所謂當斷不斷,必受其亂。
或許他會後悔,但他實在無法對剛剛並肩作戰的戰友背後捅刀,是的,他有些理解老兵對“戰友”一詞的感情了。
在剛才的戰鬥中,他和她就是戰友,他放心地把自己的安全托付給她。
而戰鬥結束後,她也放心地把自己的安全托付給他,這就是戰友之間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