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也以為自己完了,隻覺它好像一個八爪魚似的,環抱住自己,越收越緊。
他的四肢被它的四肢纏繞住,尤其是它的長尾巴,像一根麻繩,為兩人的身體加一道緊箍,令他動彈不得。
兩具上下顛倒的身體,呈現親密無間、不可描述的姿勢,看起來相當消魂。
明日卻知道,自己快要魂飛魄散了,都能聽見全身的骨骼在它強力的收縮下,發出“嘎嘎”的聲音,劇痛無比。
死亡的陰影將他籠罩,他甚至感覺自己的靈魂出竅了,上帝般地看著即將被它絞殺的自己……
他呆滯的目光動了一下,落在它近在眼前的平滑小腹上,那原本淡淡的蝴蝶型胎記,可能因為它全身發紅、處於亢奮狀態的緣故,變得分外醒目。
仿佛為了壓製瀕死的痛苦,美好的記憶浮現腦海,他隻想在自己臨死之前,重溫和她的舊夢,下意識地將快要喘不過氣的嘴巴,貼過去,吻上他曾無數次吻過的胎記……
當他的嘴唇一落上去,就感覺它的身子一顫,收縮的力道一鬆。
明日的靈光一閃,就像溺水的人突然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咬定青山不放鬆地狂吻著那個胎記,以他獨有的方式狂吻著……
它的肢體收縮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陣陣的輕顫,一如當日的她在他唇下的反應,依稀之中,“她”回來了。
是的,即便“她”已完全失去了人類的意識,連潛意識中也忘記了他,但“她”身體的記憶還在,這是本能的反應,無論如何都無法消除。
這才是“她”的最大弱點,而這個弱點,隻有明日可以掌握。
此刻,在觀眾的眼裏,賽台上的兩具身體依舊絞纏在一起,密不可分,即便多角度的攝像頭,也看不清明日的舉動,隻以為他在血族的絞殺下垂死掙紮。
明日幾乎吻得喘不過氣來,卻不敢絲毫停歇,惟恐“她”再次變回它,直到他隱隱聽到了“嚶”的一聲,婉轉動聽,溫柔可人。
恍惚之間,他記起當日的她在動情時,便是發出這樣的聲音。
難道是“她”身體的記憶刺激了大腦,喚醒了潛意識深處的她?
難道是……她回來了?
明日剛冒出這個念頭,便覺四肢一鬆,渾身一輕,一條紅嫩的尾巴軟軟地垂在了麵前。
他眼前一亮,心中狂喜,上天將生機送到了自己麵前,若是不趕緊抓住,就是自絕於天了。
明日不敢怠慢,閃電出手,將那條光滑細膩的尾巴生生抓住,隨即雙臂一振,將尾巴的主人掄起來,掄麻袋一般地從掄向半空,再狠狠地摜在地上!
這個驚天大逆轉,完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看台一下沸騰了,所有的觀眾都站起來,聲嘶力竭地喊著明日的名字。
不少原本絕望的賭徒抱頭痛哭,謝天謝地謝明日,因為明日就是他們的再生父母。
更有一些女觀眾,兩眼一翻,當場暈倒……
“嗚……”血族發出一聲柔弱的嬌啼,匍匐在地,驀然回首,迷茫地看著他,又好像認識他似的,努力回憶著什麼?
“她”眼裏的墨色漸漸消退,又變成了一個無助的小女孩,令人心生憐惜。
明日牢牢地握住“她”的命門——尾巴,不敢跟“她”的眼神直接接觸,卻在眼角的餘光裏,分明看到了她的影子,內心翻江倒海,恨不得將她抱在懷中。
看台上的觀眾,再也無法承受這樣的刺激和過山車般的心理壓力,發出瘋狂的叫嚷:“殺了它!殺了它……”
這是一種愛之極、恨之深的群體效應,當愛到了某種極致,就會物極必反,恨不得殺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