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長吃痛，體內的收縮一下子停止了。
明日幾乎是一種本能，將咬下的肉嚼了幾口，咽了下去，就是死，也要做個飽死鬼！
他注意到站長的傷口又開始了水紋似的蕩漾，蕩漾在水中，說不出的詭異。
明日隨即想到，站長的生命力是如此的頑強，很可能自己淹死了，他還不一定死，那自己豈不是白犧牲了！
不行，自己絕對不能死在老小子的前麵！
他要阻止站長複原，要確保站長沒有機會活過來！
當這個念頭滑過腦海之際，新仇舊恨一起湧上來，明日趁著自己肺裏還有氣，又是一口咬在站長的大腿上……
站長的身體又是一顫，隻不過，這不是舒服的顫抖，而是疼痛的顫抖。
明日停在了深水中，瘋了似的，大口大口地咬下站長的肉，不讓他的身體得到複原的時間。
明日拚死一搏，一麵咬個不停，一麵不停地動手指，讓老小子保持著痛並快樂的感覺，任他魚肉。
站長的血湧進明日的嘴中，濃濃的血霧在兩人的身體周圍漾開，一直追隨他們的魚群似乎很喜歡這種腥味，魚嘴一張一合的，遊得越發歡快。
明日不停地咬，嚼都不嚼，直接咽了下去，真的打算做個飽死鬼了，胃很快撐滿，他轉而將咬下的肉吐到水裏，務必要站長骨肉分離！
很快，站長的一條大腿露出了白骨，白森森的，非常恐怖。
連死都無所謂的明日，當然無所謂恐懼，隻顧專心撕咬著，絲毫沒有注意，自己憋氣的時間早已超出了他的極限。
他將站長的另一條腿也咬得露出了白骨，驀然發現，自己的身邊聚滿了白魚，大大小小的白魚，數量空前的白魚，正在爭搶著他咬下的站長的肉。
甚至有幾條大魚，咬住了那根長長的東西……
幾乎同時，一群半透明的小蝦不知從哪裏冒出來，附在站長的腿骨上，清理著殘餘的碎肉，蝦殼散發出七彩的磷光，場麵蔚為壯觀……
太棒了！魚群和蝦群吃下站長的肉，看他怎麼複原？
這時，明日才感覺到胸悶憋氣，要抓緊時間了，爭取在自己窒息之前，將老小子身上的肉全部咬下來！
站長在迷迷糊糊中，整個下半身幾乎都被吃光了，在如此強烈的多重刺激之下，終於清醒，猛地睜開雙眼，低頭一看，嘴巴咕嘟幾聲，那張不斷變形的臉上第一次現出莫大的恐懼。
明日還未意識到站長已經醒來，還在咬他身上的肉，忽然看到兩根白森森的腿骨動了起來，鋒利的腳骨一下子踢在自己的胸口上。
明日下意識地抬手一擋，兩根腿骨從膝蓋處斷裂，釘在自己身上的半截，幾欲穿胸而過，他愕然望去，就見站長冒著一長串水泡，直往下沉。
終於，老小子去見龍王了！可是自己，也要去見閻王了……
此刻的明日，已到了承受的極限，眼冒金星，頭暈腦脹，眼前出現了兒子、秦冰、老兵、敏敏、胖子、小武、小林、景純、雪莉、珍妮、李駒、英姐、妮妮、林教官、老班長、顧岩山、宋傑、大孟、小東北……這些生者和死者的麵孔，他們衝他笑著，他也很想笑，可是笑不出來。
他感覺好累、好疲倦，隻想好好地睡上一覺，拋開一切、徹徹底底地睡上一覺。
他沒有下沉，停留在歡快的魚群當中，溫暖的水湧進了嘴裏、胃裏……
他的雙手無力地耷拉下來，眼睛漸漸閉上，心中隱隱生出一個念頭，還是做魚兒好，下輩子，自己投胎做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