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就是這樣的！”站長的聲音忽然鑽入明日的腦海裏，“核變異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心變異！核爆炸後，我曾經懷著美好的信念，試圖救民於水火，卻看到如此醜惡的一幕天天上演、時時上演。為了活下去，自詡為萬物之靈的人，幹出天底下最惡心、最無恥的事，殺人越貨、易子而食、出賣妻女……這樣一個低級肮髒的物種，我為什麼要拯救它？”
“不——”明日下意識地想要反駁，想要為同類、也是為自己辯護，他想說，人類當中，並不缺乏高尚的靈魂，比如老兵、比如古巴仔、比如林教官、比如老班長、比如妮妮……
他又想到，這些靈魂高尚的人都死了，似乎老話說的沒錯：好人不長命，禍害一千年。
而眼前的這個大禍害，竟然是永生的。
站長和明日心意相通，不等他說出來，就嗤之以鼻：“人之初，性本善，這根本就是人類欺騙自己的謊言！所謂的高尚，不過是一層假麵。所謂高尚的人，隻是沒有來得及釋放心中的惡而已。人之初，性本惡，才是人類的本質。每個人都是帶著原罪出生的，一出生就哭著要吃要喝，饑餓即罪惡，人一旦餓急了，就是最瘋狂的野獸！”
“不！人類還有更高尚的追求……”明日終於大聲反駁。
“更高尚的追求？好！那我先看看你有什麼更高尚的追求？”站長冷笑著，電流刺入明日的腦海、刺入他內心最隱秘的地方。
“別看！”明日下意識地守護自己的秘密，但那道電流讓他無所遁形。
“小子，我果然沒有看錯你，為了一己之私，你可以不擇手段。你利用了秦冰、利用了敏敏，利用了你所謂的兄弟姐妹，如果他們對你沒有幫助，你會翻臉無情。為了活下去，你也會濫殺無辜，也會吃人甚至吃自己，你跟被你吃掉的老大有何區別？兒子其實隻是你的借口，你骨子裏是個自私無恥的人，思想肮髒，薄情寡義。這就是你們人類的真實寫照，是所有人的通病……”
“不！不……”明日發出悲鳴，有種被從裏到外剝光了，釘在恥辱柱上的罪惡感，“我是自私的，我是肮髒的，我是卑鄙的，我不配活在這個世界上……”
他這樣想著，那定在站長額頭的刀鋒逐漸轉回來，一寸一寸地割向自己的脖子。
但是，明日的內心，還有另一個聲音，掙紮著告訴他：“不！我要活下去，像狗一樣地活下去！即便我是自私的，也要保護那些依舊無私的人。即便我是肮髒的，也要保護那些依舊純潔的人。即便我是卑鄙的，也要保護那些依舊高尚的人……這個世界並非老小子說的那麼不堪！人心並非都是墮落的！黑暗中依舊有人性的火種……”
幾種思維在明日的大腦裏交鋒著，刀鋒依舊一點一點地割向他的脖子，越來越近，距離他的喉管隻有幾毫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