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手為何會找上我等,”顧緋桐低聲詢問,“莫非是有人懸賞孤項上人頭?”
“現在不同了。”檀銀似是回答她的問題,可顧緋桐完全沒領悟他話中深意。
“現在該如何是好?”在顧緋桐不知不覺間,她已經將這個弱如病柳的檀銀當做自己唯一的憑依了。
“秘士應當在暗處與其周旋,我們隻需佯裝不知,按兵不動。”恍神間,檀銀似乎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從眼前一掠而過,頓時周身的氣場改變了。
果真是她!
檀銀右拳緊收,整個人像一把掙脫刀鞘桎梏的利刃,肅殺之意籠罩全身,似乎觸碰一下便會被割傷。他原本是那般冷靜之人,此刻卻抑製不住氣血上湧,頭腦發燙。
好在顧緋桐此時恰好背過身去搜尋放在包裹裏的短刀,說來可笑,原本光彩奪目的寶石刀鞘此刻更讓她的防身之物看起來像一件孩童的玩具,顯得格外贅餘。
“你在做什麼。”檀銀竭力使自己恢複鎮定,望見顧緋桐將短劍握在手中,微微皺眉。
“自然是用於防身了。若有漏網之魚闖入車廂內,你我二人勢單力薄,有利器傍身總是勝算大些,”顧緋桐見檀銀神色不妙,以為自己不受信任,“你放心,孤會護你周全的。”
“就你那三腳貓的功夫。”檀銀聽顧緋桐輕巧的語氣,心中懸著的巨石又徒增幾分重量。縱然顏西秘士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皇家鷹犬,其中高手如雲,都是經過係統訓練的專職暗衛,尋常江湖刺客怎麼說也得賣其三分薄麵。
可如果是“蠍”那群人,那就難說了。
“危急關頭,你就別嘴硬了。”顧緋桐隻當檀銀放不下男人的尊嚴,“外頭怎麼還沒動靜?”
“他們在等天黑,到時就棘手了。”檀銀將車廂內能尋到的軟絮都朝顧緋桐身邊堆,讓她退坐到車角,“安心,‘影子’會一直跟著你。”
顏西皇帝的影子,到顧緋桐這一代是名為洛茯寧的女人。不論皇帝走到何處,影子都必須將他收攏在自己的視野之內,用性命保皇帝平安。
“我們就一直在車上等到天黑?”顧緋桐不稀奇檀銀知曉洛茯寧之事,誠然檀銀絕對不止身世簡單的鄉野之人,可他無加害之心,顧緋桐覺得這便足夠了。
檀銀嗯了一聲,見顧緋桐拔出短刀,眼神輕掃過短刀上微微泛起的寒光,這確是一把削鐵如泥的好刀。他卻言:“別指望它能派上用場。”
“為什麼?”
此時還未入夏,天色漸熄,比顧緋桐想象中黑的要快。不知是不是心中作祟,她覺得此刻比白天幽寂許多,隻能聽見竹葉的沙沙作響。
沒等到檀銀的回答,耳邊卻響起三聲詭異的鳥鳴聲。按理說山間棲鳥理所應當,但那鳥叫聲格外嘹亮,幾乎響透整個竹林,那聲音尖細難聽,似是孤鳥悲鳴,宣揚自己的淒慘。
檀銀臉上瞬間變了顏色,縱身一躍出了車門。
顧緋桐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隻覺得清風拂麵,檀銀便沒了人影。她剛想掀開車簾追問,卻有人投擲出三枚銀針將車簾死死定在門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