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茯寧不去觸碰檀銀,隻走在他前頭緩步帶他去尋顧緋桐的馬車。沒過多久,檀銀便望見了站在馬車下四處張望的顧緋桐。
顧緋桐一見檀銀就趕了上去,低眸看到他血淋淋的左手,難掩擔憂之色,道:“檀銀,你這是怎麼了?”
檀銀將手背在身後,道:“無事。”他甚至沒有抬眼看顧緋桐,就從她身邊直直掠過,走向自己的馬車。
“檀……”顧緋桐剛想追上去,卻被洛茯寧攔下。
“陛下,請早些休息。衛子殿下的傷勢,屬下會派人照看好。”
見檀銀那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模樣,顧緋桐也不願勉強他此時敞開心扉,隻能點點頭:“好,那我明早再過去瞧他。刺客的身份查出來了麼?”
洛茯寧從袖中掏出一塊類似黑曜石質地的令牌,上頭雕刻著一隻活靈活現的蠍子,道:“應該是‘蠍’的人。”
那隻蠍子未免太過逼真,把顧緋桐驚得後脊出汗,看它不動彈,才知道不是活物,“‘蠍’的人想要殺我?雖然我對江湖之事不甚了解,可他們不是不殺君王的麼?”
“現下‘蠍’的新任家主已經投靠了北帝勢力,此事就難說了。”
“我倒是小瞧了穆方鴻的手段,”顧緋桐想起他在宴會上呆呆愣愣的模樣,戲倒是不錯,“眼下是休戰期間,他卻指使刺客來取我性命。他為了建功立業,連臉麵都不要了麼?”
“屬下會派人去查清此事,陛下無須憂慮。為護陛下周全,我等萬死不辭。”
“今晚辛苦你們了,”顧緋桐拍拍洛茯寧的肩膀,“你替我去瞧瞧檀銀吧,我見他傷的挺重的。”
“屬下遵命。”洛茯寧持劍作揖,奉顧緋桐命令前往檀銀馬車。
這時車廂內已有其他秘士在給檀銀上藥,洛茯寧默不作聲,悄然在一旁候著。待秘士們都從四處退散,洛茯寧才將目光緩緩放到他身上,道:“我不知你為何要去追那‘玉麵佛’,我也不想知道。不過陛下很擔憂你,還是別孤身犯險為妙。”
檀銀左胳膊上了秘製金瘡藥,被細布包紮好。他斜靠在車廂一角,原本白皙的麵色此時更加憔悴,羸弱得像一隻被風吹落的雛鳥,可話語分寸不讓:“與你無關。”
“自然,我也不想管你的閑事,”洛茯寧冷眉相對,“陛下近來身子境況不佳,我沒指望你能分憂,至少別使她分心。”
“我自有打算。”
“我救你一命,不是為了讓你逞口舌之快。”
檀銀可渡秋波的漂亮杏眸此刻銳利無比,淡淡道:“你必須救我,這是主子的命令。”
洛茯寧冷哼一聲,轉身跳下馬車。縱然她不能違抗顏西皇帝之命,倒可以讓檀銀多吃些苦頭再去得救,這筆賬她在心頭算是記下了。
顧緋桐一夜無眠。
第二日未時,經過大半個白天的顛簸,顧緋桐的車隊終於來到了顏西國與東帝的交界處。想起昨夜的事情,顧緋桐還是有些後怕。她有些疲憊,卻不敢合眼。事實上,她已經沒辦法好好休息了,就算能勉強睡著,也會在不到半柱香的時間內醒來。
再這樣下去,等到了東帝,還沒來得及與那太子段九燐商議墨臨淵的事情,她就已經倒頭悶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