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公主以為,這場比試應當如何分出勝負?”段熙嬈的什麼狗屁歪理邪說,顧緋桐一點都不想聽,隻想趕緊擺平結盟之事,早日回城。
“這樣吧。檀銀願意對誰笑,就算誰贏。”段熙嬈說這話時,檀銀正繃著一張冷若冰霜的臉,“用什麼方法都可以。”
完蛋。雖然說檀銀與她,總比對段熙嬈熟悉,可檀銀的笑連顧緋桐也沒見過兩次。
“不會吧,你連這點自信都沒有。”段熙嬈高出顧緋桐半頭,此時微揚下頜,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若你不想丟這個人,趁早把他給本宮便是。”
“誰說沒有?”這女人真是令人不悅至極!顧緋桐受不得激,一口答應下來,“比就比,誰先來?”
“方才瞧你撫琴,也算辛苦,那本宮先來。”段熙嬈轉身對婢女道,“爾筠,將東西準備好,本宮要跳胡騰舞。”
顧緋桐不知她在謀劃些什麼,走到檀銀身側坐下。冥思苦想了許久,也沒想出什麼能抖檀銀開心的法子。不對,應該說檀銀什麼時候明顯的開心過啊。
“檀銀,”顧緋桐想先和他通通氣,輕聲道。
“你倒很有自信。”檀銀攏袖端坐,側目看她。顧緋桐沒法從他流光溢彩的眼眸中看出他的心思,現下才反應過來,她不應該和段熙嬈打這個賭,這簡直就像把檀銀當做一件玩具爭搶。
“抱歉。”顧緋桐低低地說,她身上承載了多少榮華,就有多少驕傲。緋桐性子勉強算是隨和,但絕不會輕易向人低頭,可她此時還是說了,“惹你不高興了吧。若你覺得不快,待會我做什麼你都不用理我。”
顧緋桐給自己斟了一滿杯酒,自顧自地拿起檀銀的酒杯,將兩隻杯子相碰,就當是以酒賠罪了。她自以為瀟灑地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卻感覺像吞了一把刀子進去,喉間仿佛有一團旺火在燒。早聽說東帝兼有胡人的粗獷,酒是白朝最烈的,但緋桐沒想到這酒這麼厲害,才喝一口就兩頰發燙。
她拿起酒壺晃了晃,這已經是第二壺酒,馬上也要見底了,檀銀究竟是喝了多少?
顧緋桐伸手拍拍自己的臉,捏了捏鼻梁,試圖讓自己更加清醒。這時段熙嬈的婢女在酒席之間鋪設了一條玫瑰紅百花燙金錦花毯,方才的撫琴的宮廷樂師已經換了人,多是吹奏絲竹樂器的胡人樂師。段熙嬈連比武都不肯弄皺的桃紅色裙子,此時紮了一半在腰間,裙擺短到小腿中間,腳上換了一雙刺金短靴,露出一小節白嫩的肌膚。
段熙嬈秀手抬起,輕輕拍掌,樂聲四起。她剛一起舞,緋桐就被震住了。那並非她想象中千嬌百媚的淩波舞一類,而是激烈昂揚的男舞。她先是繞著那一方花毯急行,似舞於草原篝火,時而熱情奔放,時而柔軟瀟灑。其間舞步變幻多端,卻花而不亂,幾次欲跌撞,卻又時機恰好地銜接下一動作,仿佛男子在醉後手持酒壺,踏花而行。這隻舞來自與蒼茫草原相依的胡人,因而有許多動作由策馬奔騰,角鬥射箭等演化而來,異域風情濃厚,因而也不僅僅用來觀賞,很多動作令人忍俊不禁,就連緋桐都禁不住笑出了聲。
原以為這隻不過是討人歡喜的助興男舞罷了,突然,段熙嬈的腳步離開花毯,用嘴叼著一隻可愛的青瓷酒杯,走到檀銀前。顧緋桐見她愈發靠近,心中戒備。隻見她回身坐上酒桌,以背靠在檀銀身前,頭擱在他右肩上,緩緩將酒杯靠近檀銀唇邊。顧緋桐猛地感覺自己的手不聽使喚,用力推了檀銀一把,段熙嬈失去支撐,身子一震,杯中酒都灑在了檀銀的衣襟上。
段熙嬈瞪她一眼,挺身站起,趁著餘下的樂曲繼續跳舞。
顧緋桐有些訝異地看著檀銀胸前濕透的衣衫,她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膽子,竟敢當眾叫段熙嬈難堪。不過眼下要緊的還是檀銀的儀容,緋桐從袖中取出帕子,擦拭他衣襟上的酒漬,道:“是我手抖了,我真的不是有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