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請留步。”
就在顧緋桐以為自己要尷尬一路的時候，一個家丁打扮的小夥計從錢莊裏追了出來。
倒是檀銀，一反常態地搶先開口：“什麼事。”
“葉穀主已經到莊裏了，說是……要親自見買下度厄花的人一麵。”
“讓他回去。”檀銀神色凝重，以不容置疑的口氣說到。
“小少爺好大的架子啊。”一位身著藏青底刺金滾邊綢衫的男子從家丁身後走出，他的身材十分魁梧高大，甚至比段九燐還要高，逼近九尺身長，予人的壓迫感不言自明。
“葉穀主。”檀銀不退讓分毫，直麵葉難書，
葉難書樣貌倒不算出眾，與檀銀一比更是黯淡無光。隻不過他孔武有力的身材很是惹眼，如若檀銀不提，顧緋桐會覺得他是位俠客武夫，而不是醫者大夫。
“我一早就與青源錢莊打過招呼了，這買花的人得由我親自看過才是。怎麼，小少爺要攔我？”
“她不過是尋常求醫罷了。”
“她為何而來，與我何幹？”葉難書語氣加重，直直盯著顧緋桐看，看得她心裏發毛，“這位姑娘是什麼人，你不會不知道吧？”
檀銀避重就輕，回答道：“她和東帝沒有關係。”
“寒衢，”葉難書眼中陰戾一掠而過，直呼檀銀名諱，“你跟我說，顏西國的皇帝，與東帝沒有關聯？”
這話聽得顧緋桐心下一驚，甚至沒顧得上他喚檀銀什麼。出於自保本能，她下意識朝後退了半步。
“葉大夫，莫非東帝與你有什麼過節？”顧緋桐盡量挑詞撿句，委婉地發問。
“過節？高高在上的猛虎帝國，能與我一個賤民有什麼過節。”葉難書語氣突然輕軟起來，雖然他身形看起來凶悍，臉龐確是清秀溫柔的。
“那……”
可那柔和的表象隻維持了不到片刻，葉難書轉而冷下麵容，語氣難掩暴戾：“隻不過是老東君命人屠戮我全家，而我被迫在蠻荒之地苟且度日罷了，你說能有什麼過節？”
葉難書，難書……
當時顧緋桐對這名字無意間的打趣，今日竟成了事實。
“這件事，和她沒有關係。”檀銀將話重複了一番，一字一頓，如離弩之箭。
葉難書冷笑，回敬道：“寒衢，我不是你的手下，你沒有資格對我發號施令。”
“把花留下。”
“你真是任性啊，可有些事連你也做不到，不是嗎？”葉難書若有所指，顧緋桐聽得雲裏霧裏，“你明明還有別的法子，卻又不敢違背刀鞘的意願。這種虛偽的憐憫，真是可笑之至。”
“閉嘴。”
檀銀沒有被葉難書三言兩語所激怒，這並非說明他心中沒有波瀾驚起，而是成群的黑蝶在抑製湧動的怒氣，所以才使他表麵看上去無比恬淡。
“葉大夫，請慎言。”顧緋桐護在檀銀跟前。
顧緋桐與生俱來的皇族高傲，令葉難書心生厭惡。經曆過極度苦難的人，原以為自己足夠堅不可摧，可在這種迫人的氣勢之下還是會被輕易擊潰。
“你又知道什麼？”人各有命，憑什麼顧緋桐就是天生高貴，而他就要受流放之苦？永不得見天日？
顧緋桐正準備說什麼，突然間，她感覺到喉頭一陣腥甜翻湧，這種熟悉的感覺似乎在某個深夜的噩夢中出現過。接著就是腥氣引起的胃部翻湧，她避到一旁，用帕子掩住口鼻，猛地咳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