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還要問？”檀銀道。
心慌則形亂。顧緋桐雖不去看檀銀，可吐息之間的顫動出賣了她內心的不安與惶恐，就連手腕都不受控製地戰栗起來。
“嘶。”手背上傳來尖銳的疼痛，像是被野獸的尖牙咬過，疼得顧緋桐倒吸一口涼氣。
那是因為檀銀沒有花心思去控製手上刀絲的力道，顧緋桐隻要輕輕一掙，絲弦就會像現在這樣割破她的玉肌。
“我說過，別亂動。”檀銀輕輕轉動食指上的戒指，像經驗老到的漁夫，將拴在顧緋桐這條魚兒身上的絲弦放鬆。
可這並不是為了將她放生。
顧緋桐這時像一隻提線傀儡，隻能由檀銀引導進退。他隻將食指微微一勾，緋桐的手就穩穩懸在他臉頰旁，離他的傾城容顏隻有不到半指的距離。
“要不要瞧瞧，我這張臉是不是易容而來？”話雖如此，檀銀卻讓顧緋桐的手指僵直住，根本動彈不得。
西域易容秘術和傳聞中的鬼怪軼事相近，都是將被仿冒者的容貌臨摹成人皮麵具模樣，用特質之法黏在臉上。若是有心人，定能在易容者臉上瞧出麵具的端倪。
更不要說顧緋桐現在離他這麼近。
檀銀耳側的肌膚光潔鮮亮，沒有絲毫褶皺的痕跡，自然是姿容天成了。
“你才是，別亂動！”
顧緋桐以為這是檀銀分心之時，左手順勢在床鋪軟絮中摸出自己的金玉短刀，反架在檀銀的脖子上。
“我若是動了呢？”檀銀略微低眸，瞧見顧緋桐握著刀的手背上，有一道被刀絲勒出的新鮮血痕，眼中的暗紅色愈發濃鬱。
“孤會殺了你。”顧緋桐的嗓子幹澀喑啞，緊張抽走了她周身所有的水分。
“你不敢。”檀銀一字一頓。
“為什麼不敢？”
“你沒殺過人。”
“你會是第一個。”顧緋桐努力讓自己的眼眸看上去凶悍淩厲，哪怕在少年眼中，她隻是個色厲內荏的紙老虎。
“可你舍不得。”檀銀神色中竟帶著一點驕矜。
“你太高估自己了。”
“那就試一試。”
麵對那把削鐵如泥的袖珍小刀，檀銀不退反迎上去。他由下托住顧緋桐的手腕，將淺櫻色的唇覆上她的手背，恰巧吻住新生的傷口。
在這個過程中，金玉短刀的刀鋒已然發生了偏轉。原本對準檀銀脖頸的利刃已經轉成平整的側麵，整個刀身像一隻纖長耀目的銀花鈿貼在他的臉上，美得驚心動魄。
潤玉與刀光，溫柔與殺機，就在這一瞬，統統融進了檀銀的絕世容顏。
此時此刻，明明隻要顧緋桐手指一偏，金玉刀就會割破檀銀的皮肉。可她就是無法控製自己的手，沒法讓它們去傷害檀銀分毫。
檀銀臉頰貼著刀麵，卻像裹在什麼溫香軟玉之中，收斂了讓顧緋桐心神恍惚的眸光，舌尖在緋桐的傷口上輕掃而過。
“唔。”手背上從未有過的奇異觸感蔓延開來，酥麻中帶著一絲細微的疼痛，惹得顧緋桐輕哼了一聲。
最要命的是，檀銀這時候還抬起頭來看她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