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名男子的石刻宛如破壁而出,形成交叉的拱門狀懸浮在眾人前方的頭頂,一個全身盔甲
手持利劍,另一個長袍莊嚴寶杖爍華,隻有一點相同,就是兩人同樣出色。雕刻之精美就
像是活生生的人作出這樣的動作,利劍和寶杖在空中交會,形成一個巨大的X。
「好精細的雕刻,就連盔甲上的花紋和長袍上的繡線都十分清楚,我還以為能數清楚他們
的睫毛和頭髮呢!」多倫輕搖扇子不斷讚美,隻不過含笑的眼眸不時飄向一邊的教宗,意
有所指道:「隻不過……某人好麵熟啊!」
「是嗎?」教宗苦笑抬頭,眸中的色彩變成了懷念,早在知道要來風什時他就做好心理準
備了,要是他們看不出他反倒會奇怪呢!因為……頭頂壁雕中那手執寶杖、身穿長袍的男
子,根本就是他的臉!
「風什果然不愧是鍛造兵器的國家啊!看看那一身盔甲、那劍、那杖,沒話說了!」嘖嘖
稱讚的賽格拉斯無意間打斷了多倫與教宗之間的暗潮,滿眼都是金錢符號在閃動,蠢蠢欲
動的手在石壁上摸來摸去,好像恨不得爬上去把石雕身上的東西全摸走才甘心。
無奈的歎口氣,拎著他的領子試圖讓他安分下來,瑟林不知道自己等人走的時候會不會被
風什國民追打,而理由就是某人盜竊風什國家通道中石像身上的物品。真是有夠丟人。
不過瑟林可以理解賽格拉斯的感歎,因為那些盔甲、長劍、寶杖並非石刻,全部都是真實
材料打造的精品!手臂再一緊,讓某個渾然不覺自己在做什麼的人回來,瑟林挫敗道:「
閣下難道非要當小偷嗎?」
「偷?」賽格拉斯如他所願的回過頭來,臉上寫滿了不以為然,「誰說我在偷?」
「那閣下這舉動是……?」瑟林可就不明白了,他這小人動作不是偷是什麼?
「我這是光明正大的在拿!」理直氣壯的聲音,隻是非常小聲,隻有同伴們才能聽見。
而所有人則更加有誌一同的歎口氣,腦袋上掛滿了黑線條,不知道該說這個白癡什麼才好
……還虧他知道說這話要小聲,否則怕不給來往的人打成豬頭才怪!
「閣下什麼時候才能正經一點呢?」壓下胸口的悶氣後,瑟林再次開口,不過這次轉向了
教宗。因為他的心中有著和多倫同樣的疑問,因然問道:「這石刻……」
話未盡就閉上了嘴,瑟林知道教宗明白自己和多倫話中的意思,他在等的也隻是一個答案
。
「這是我,也不是我。」教宗終於開口了,隻是……讓眾人一頭霧水。淡淡的笑了,抬頭
看向那依稀熟悉的麵容,教宗聳聳肩朝著甬道的盡頭走去,「我是那涅槃的鳳凰,卻忘了
歸家的路。」
「猜謎啊?喂,等等我!」撓撓頭,賽格拉斯覺得教宗的神色怪怪的,追著他的背影跑上
去,勾肩搭背的一臉哥倆好的樣子,在他耳邊輕輕咬起來,「老兄,要不咱們把上麵那兩
個東西弄下來如何?我保證賣個好價錢,至於怎麼分嘛……你也知道我是窮人,所以……
」
兩人越走越遠,交談的嬉笑聲也越來越低,瑟林搖頭失笑,他幾乎可以想見那傢夥眼睛發
亮、涎著臉鼓動教宗的可笑模樣。但在某方麵來說,賽格拉斯是他們之中必不可少的一員
,原因卻並不因為他的身手。
「看他們感情好……難不成你吃醋?」調笑的聲音隨著肩後輕拍,瑟林知道那是多倫,卻
對他的說法啼笑皆非。瑟林回道:「閣下的表現才是更加符合吧?」
「男人硬梆梆的,還是女人好。」沒有正麵回答,反倒調皮的眨眨眼睛,多倫的語氣帶著
那麼一點誤導的成分,他不知道瑟林到底會不會當真,但是自己鐵定會很愉快。所以,他
就順應自己的想法做了。
拉著一臉不情願的蘭丸,勾搭著一臉無奈的瑟林,多倫可是笑得暢快無比,徑自踏著賽格
拉斯的腳步離開。
被丟在當場的是被大家有意無意遺忘的愛蕾克西兒,還有一直默默不語跟著保護她的印恩
。
不知道為什麼,他們就是覺得留下這兩個人會比較好,那種從愛蕾克西兒周身散發出來、
若有若無的壓抑感也迫使他們這樣做。
過了一會兒,或者也許是很久,印恩不知道。但是他突然聽見了愛蕾克西兒的聲音問他:
「印恩,你討厭戰爭嗎?你……」
她猶豫了一下,繼續問道:「討厭人類,還是喜歡?」
戰爭?人類?印恩沒有馬上回答,腦海中立刻浮現出的血腥讓他在一瞬間繃緊了身體,而
後他看向前方,明白了為什麼愛蕾克西兒要這麼問。
被兩個巨大人像石刻隔離開,彷彿兩個世界一般,在距離不遠出口和石刻之間的畫麵是現
實而殘酷的。
活生生、血淋淋的戰爭場麵展開在人們眼前,肯定隻是一小部分,但是它的精美與表現力
都已經讓人毛骨悚然。背地裡在英雄酒杯中下毒的人、殘忍分割少女無助肢體的人;周圍
全是敵人的死屍,自己搖搖欲墜卻依舊不肯倒下的人……整個畫麵都在表現人,合起來,
就成了戰爭。
短短的兩麵牆,卻表現了無盡的東西││人類追求權力、欲望的貪婪和愚蠢,淋漓盡致。
看著這一切的人是聖者,應該拯救人類的最後希望,也許回答得不好就會毀滅所有,就好
像黑與白的光在一瞬間交錯。
麵對這樣的問題,或許瑟林有著睿智的回答、賽格拉斯大概會蒙混過關、多倫的選擇八成
是言不由衷,不過現在可以回答她的隻有印恩。
一貫冰冷無情、曾經見識過戰爭殘酷、並隻身掙紮逃出生天的印恩。
看清愛蕾克西兒眼中的迷茫,印恩踏著堅定的步伐走到她的身後,用力轉動她的肩膀,讓
她看清那壁畫中的每一個人。如薄冰破碎般的聲音輕聲響在她耳邊:「沒有人是可以被捨
棄的,但偏偏每個人都毫不留情的被別人捨棄,很諷刺,對嗎?」
抬起迷茫的臉認真的看著這些石刻,愛蕾克西兒此刻的眼神就像一隻棄犬,不知道何去何
從,雖然表明看不出什麼痕跡,內在卻不停的戰慄而停不下來。
手指緊緊扣著她的肩膀,印恩的聲音依舊沒有起伏,「有死才有生,有戰爭才有和平,人
類無時無刻不在上演出賣與被出賣的拙劣把戲。但是……」
眼眸沈了下去,就像銀光閃閃的冰凍湖麵,春意沒有融解它的表麵卻藏不住底下的暗流湧
動,「但是,正因為活得如此辛苦、如此痛苦、如此短暫,人類才會得到真正意義上的幸
福。」
「因為得之不易,所以才活得精彩……嗎……?」緩緩的拉長最後一個音節,愛蕾克西兒
的唇角勾起了不自覺的弧度,眼眸的茫然消失了,又恢復了原本清明的光芒,「說得也是
呢,要不然多無趣啊!」
沈默了一會兒,印恩同意道:「是啊,否則人生會多無趣啊!」
可笑他以前竟然渾渾噩噩,更可笑的是他居然是自己開導了自己。不,如果不是和愛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