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西園不近不遠地跟在她們身後,待她們一進門,便往窗前的高大的玉蘭樹上一躍,藏了起來。
門前大紅的燈籠,將周邊的花木照出綽約多姿的影子。洛西園隻管盯著窗戶紙上兩個人影,卻絲毫聽不清裏麵的對話。
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兩個丫鬟從閣樓裏躬身退了出來。
門關上,走了幾步,兩個女孩子撫著心口相視一笑,滿臉都寫著大難不死逃過一劫的慶幸。
洛西園從袖籠中摸出一支袖箭,跳下樹來,貼著窗欞靠了過去。
她輕輕地將窗戶紙捅破,正欲將綁好李小妹書信的的袖箭射出時,卻聽到裏麵一聲茶碗碎裂的清脆響。
隻聽裏麵一人嗐聲歎氣道:“熊夫子何其糊塗!往常在治國安邦之策上,熊夫子屢出奇章,替皇上替本官解了多少回憂?今日李家之事怎可這般草率了事?”
洛西園一聽李家,便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手中袖箭攥緊,凝神聽了起來。
透過窗戶上的小洞望去,卻見一個身著石青長袍的中年男子正躬身受訓,另有一個深絳馬褂的高大男子站在背對著她的方向,抖著手氣憤地說著話。
“索相息怒,那李家之所以落得如此下場,非是下官不盡心,隻因納蘭那邊有人插手,導致萬歲爺起了疑。下官也去查過李家,確實沒有反叛之心。但要說李家死忠皇上倒也未見得,隻不過留了一些自保手段,不足以掀起風浪。您盡可放心!”
石青長袍男子沉聲道。
從洛西園望去的角度,正好看的到昏黃油燈下,他臉上的謹慎和不安。
石青長袍的男子應當是就是熊賜履,那深絳馬褂的高大男子喚他熊夫子時,洛西園便如此猜想,隻是不知另一個石青長袍的男子是何人。
與熊賜履相交的必不是碌碌平庸之輩。索相,大清國有誰可以稱相?
洛西園正細細思索時,那深絳馬褂男子開口道:“你可知明珠為何花如此大力氣整垮李氏?本官與明珠政見不一,他那顆不安分的心,早替皇長子盯著太子的位置了,李氏乃是本官為太子殿下養在外麵的武將勢力,目前雖未成大氣候,但已深得太皇太後的信任和倚重,除掉李氏,他們就算是多為皇長子除掉一個絆腳石了。”
熊賜履忽地挺直了脊梁,有些激憤地道:“自古皇位,乃立嫡長,天經地義。先皇後隻有一位皇子,當今太子殿下自然是上承天理下順民意。明珠他有這番賊心思,下官第一個容不得!”
“敬修乃是真君子賢能臣,本官知你重禮法,故而從一開始便極力向皇上推薦你的主張和才華。”
那深絳馬褂男子身形未動,隻是說話的聲音變得溫和親近許多。
熊賜履道:“索相的舉薦之恩,下官沒齒難忘!”
索相抬了抬手,帶著笑意道:“敬修言重了!如今李家之事,全仗著你出麵調停了,若李氏當真沒有叛逆實據,還忘敬修善了此事,畢竟李家那一百多口人性命是因受咱們所累。”
深絳馬褂的索相身形頓了頓,語速放慢了一拍,繼續道:“若有實據,敬修萬萬要先找到毀了它,再將李氏一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