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默沒有回應,但高空之中,卻響起了飛機引擎的隆隆聲。
醉夢和豆豆抬起頭來,一架老式的運輸機正在低空中劃過,她們二人正處於航線的中央位置。
當運輸機經過她們的頭頂時,空中突然散開了一朵花。
“空投!!”
一個藍色箱子被運輸機拋了出來,旋即打開了降落傘,搖搖晃晃的擺動著,向著她們的頭頂一點點下落。
“醉夢姐,我們……怎麼辦?”
——
“我真是瞎了狗眼,才會看上你這樣的人。”
這是葉星在離開段默之前,最後留下的一句話。
那個昏黃的出租屋裏發生的一切,他還曆曆在目。
他望著空蕩蕩的小屋,靠在潮濕的牆上,屋子裏盡是發黴的氣息。低矮的屋頂因為受潮而脫落下許多牆皮,窸窸窣窣的砸在他的頭上,他用顫抖的手從口袋裏掏出一根皺巴巴的紅塔山送到自己的嘴邊。
絕望裏透出一抹紅光。
葉星離開時,將腐朽的木門重重摔上,震掉了合頁上的幾枚螺絲,導致木門像喝醉了酒似的,搖搖晃晃,發出吱呀的聲音。
段默的思緒隨著指尖煙草的燃燒,緩緩飄蕩了起來。
他回想起當年母親為了讓自己吃飽肚子,在半夜拉起來去鄰居家的地窖裏偷兩個土豆。
他回想起當年父親離去時,母親帶著七歲的他在工地上跪了整整三天。
他回想起當年葉星為了能和自己多待一會兒,忍著零下20℃的冷風與他在校園裏相擁。
他回想起自己今天在市中心頂著30℃的烈日發傳單,隻為了那70塊錢。
他拍拍身上的灰,站了起來,將煙頭丟掉,順便踩死了牆角的一隻蟑螂。
接著,把那枚掉落的螺絲,一點點旋進了自己的動脈。
當他發現自己沒有死去,反而進入了一個莫名其妙的遊戲時,並沒有太大的驚奇。
反正我都要死了嘛,發生什麼都無所謂啦。
可是名為命運的手,卻在暗地裏為他掃清了障礙。他奇跡般的從第一局遊戲中生還,又巧合般的在第二局遊戲中遇到了醉夢。
的確,醉夢是個很危險的女孩,可惜段默不怕——既然不怕死,那麼還何必怕一個姑娘呢?何況這姑娘長的還真不錯。
但最重要的是,當他在山野之中那個破爛的雜物間裏,第一眼看到醉夢時,就找到了他所缺失的東西。
那雙冰冷而動人的眸子裏,埋藏著深深的,想要活下去的渴望。
正因為看到了醉夢想要活下去的渴望,段默才能夠無視醉夢對自己過分的提防、甚至連她想要殺掉自己都不在乎。
對啊,這個遊戲裏的每個人都那麼的想活下去……
就連醉夢結著寒冰的身體裏,都燃燒著生存的火啊!
更別提油條、豆豆、還有其他那些敵人了……
就算再怎麼醜陋,再怎麼不堪,再怎麼不擇手段,都要活下去啊……
活著,就是唯一的意義。
——
遠處小男孩的身影,不知道何時已經消散在了毒霧裏。
一個幼小的生命就這樣消散,不留任何痕跡。
不——除了在狀態欄中一閃而逝的提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