憲宗聽了哪裏受的了,是個男人都受不了,先不說你舊情不忘,可關鍵是你前男友還死了,你還念著個屁啊?趙憲宗便是這麼想的,頓時大怒:“孟昶已是朕刀下亡魂,奈何你身在君側,心在後蜀?”蕊心夫人:“如果妾身現在接受了陛下的冊封,那世上之人將如何看我,必定說我是貪生怕死,膽小怯弱之人,妾不求名號財帛,錦衣綢羅,但也不能讓人眾口鑠金,妄自非議,見利忘義,而不為之計深遠,此乃大錯!”
憲宗聽完以為巾幗,便不再要求冊封、改名號之事,對前者越發寵愛。
高平吃了一半,兩腮幫子漲得鼓鼓的,肚子已經吃不下了,他看了看蕊心夫人,此刻這位美人正把桑茶湯端到憲宗的麵前,小心地舀起一勺,吹了吹,“來,陛下。”
“夫人有心了,朕自己來吧。”
憲宗呷了一口,“不錯,淡而香,悠而遠,難得夫人好心了,這茶湯可是來自夫人故鄉的啊?”
“回陛下,不是的,這是茶取自潭州嶽陽君山毛尖,桑葉也是晨光初開之時采摘的,有著通氣血,鎮魄安魂之效,你可不要浪費妾身的好心了!”
“好好好。”說著一飲而盡。而這時,憲宗突然轉頭似想到什麼,問道:“潭州現任太守是誰?”
那緋紅官服男子答道:“朱石溫。”
“朱石溫?”
“是,此人乃後蜀遺臣,孟昶手下成都府提學監司。”
“哦哦,朕想起來了。”憲宗拍了拍腦門。
蕊心夫人打斷道:“陛下慢慢喝,要是想喝了,便是叫臣妾給陛下熬就是了,妾身先行告退回紫寧宮了。”紫寧宮挨著延福宮,延福宮是相對於獨立的一座宮區,在宮牆之外,是孝惠賀皇後和憲宗遊樂的場所,紫寧宮比延福宮小的多,也在宮外,是憲宗特意為蕊心夫人修造的。
“無妨,夫人坐下來聽聽罷。”憲宗輕拍著蕊心夫人的香肩,接著對著緋紅官服男子說道:“這朱石溫朕還是有點印象的,此人字寫的字十分得好,而且極其有才華,就是性子有點謹慎。當初朕問他,朕是殺你呢還是放你呢,他說唯陛下事從,後來朕打算重用他時,又問他你是想待在潭州還是梓州呢?他說唯陛下事從,哈哈哈,這個家夥,當真、、”憲宗摸了摸美須笑了起來。
而就在這時,需雲殿門口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個身著大紅色官服的男子,踏風而來,後麵兩個太醫背著藥箱,像是兩隻老山羊,滿頭大汗。
“皇兄,你沒事吧?”來人長著跟憲宗有幾分相似,個子稍微矮一些,大剌剌地衝了進來,進來之後站在憲宗麵前,罵道:“你們兩個老家夥快點,我皇兄要是出了什麼事兒,你們一家老小見佛去吧。”來人趙端成,憲宗的弟弟,當年密謀“黃袍加身”,他是重臣。
這人話還沒說完,又是一陣腳步聲響起,沿路的燭台樹上的燭火飛快跳躍,像是要跳出燭盞似的。
“陛下,陛下,臣有要事要奏啊!”其人未現,其聲先來,聲音透亮,需雲殿通透可聞。
“哼,皇兄身體有恙,有什麼事再、、、咦,是趙賢兄啊,告罪告罪,端成唐突了,還望趙賢包含。”原本怒氣十足的趙端成立馬咧開嘴笑了起來。
“賢弟,你這脾氣什麼時候能夠持重一點,這要是別人,豈不是無緣無故又挨了你一頓批?”說完,憲宗將小幾上另兩杯桑茶湯端了起來,遞給趙端成,“來來來,消消火。”
而這時那位被稱作趙賢兄的人,這才從門外走了進來,手裏拿著一封黃色紅條公文,上書“馬上飛遞”。
古代文件傳輸靠得是驛站,一般每隔 20 裏有一個驛站,一旦需要傳遞的公文上注明“馬上飛遞”的字樣,就必須按規定以每天 300 裏的速度傳遞。如果遇到緊急情況,傳送的速度可達到每天 400 裏、600 裏、最快達到 800 裏。而此刻便是800裏,最高級傳輸指令。當年安祿山在範陽造反,兩地相隔三千裏,唐玄宗過了六日才知道這個消息。當時就達到了500裏一天的速度。
憲宗看了一眼宰相趙賢的公文樣式,臉上笑容止住了,隨即他對著蕊心夫人揮了揮手,原本準備坐下來的蕊心夫人緩緩說道:“陛下,臣妾端些桑茶去看看皇後。”
“嗯,你先去吧,晚些朕去紫寧宮找你。”說完憲宗轉過頭來,看著對方的眼裏,他知道出了大事。對宰相趙賢道:“愛卿,怎麼了,多年未見得你這般失態?”
蕊心夫人柳腰輕搖,低首,慢慢的走到了門口,不久,便聽見杯子爆裂的聲音,她不由得酥肩一顫,隨後便是傳來憲宗破口大罵。
“混賬!”
“混賬!朱石溫!”
“你竟敢反朕?還想複辟後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