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裏瓦托爾沉著站起來,向法庭掃了一眼,仿佛在找誰。臉上浮現出隱約可見的笑容。
接著留心細看整個大廳,開始用目光尋找什麼人。
“我在這大廳裏找不著受害者“,他說。一我就是受害者巴裏達劄爾突然嚷道,一麵猛地離開座位。克裏斯多扯快兄弟的衣袖,要他坐下來。“您說的是什麼受害者?“院長問。
“我指的是上帝,“薩裏瓦托爾平靜而又認真地回答。
“您這話什麼意思?“院長問。
“我想一一法庭是應該明白這一點的,在這樁案件中,誰是主要和唯一的受害者呢?顯然隻有上帝。照法庭的意見,我的行動侵犯了他的權力範圍,破壞了他的威信。他對自己的創造物很滿意,可是有一個大夫跑出來說:“這造得很壞,需要修改。“於是他按照自己的意願,動手改造上帝的創造物……““這是瀆神!我要求把被告的話記入記錄裏,“檢察長帶著自己的神聖情感被汙辱了的表情說。
薩裏瓦托爾聳聳肩膀。
“我隻不過轉達起訴狀的實質。難道不是所有的控訴都歸結到這一點嗎?我看過了卷宗。開頭我隻是被控似乎作過活體解剖,造成殘疾。現在,人家還控告我一個―瀆神罪。
這股風是從哪兒吹來的,是不是從大教堂那一邊呢?廣
薩裏瓦托爾教授朝主教望了一眼。
“您一手製造出這件訴訟案,在這個案件中,上帝以受害者身份無形地參加原告一邊,而被告席上,查理·達爾文以被告人身份和我在一起。也許,我的活使這個大廳裏在座的某些人再一次感到不痛快,但是我仍然要肯定他說,動物的身體,甚至人的身體也並不是完美無缺的,所以需要修改,我希望,在這個大廳裏的大教堂主持二胡安·德·哈爾西拉索主教證實這一點。“這些話使大廳裏所有的人都感到驚異。
“一九一五年,在我出發到前線去以前不久,“薩裏瓦托爾接下去說,“我曾經在敬愛的主教的身體裏做過小小的修改,替他割掉闌尾這件用不著的、有害的盲腸附屬物。我記得,我的宗教界病人躺在手術台上的時候,並不反對我用刀割去主教身體一小部分所造成的那種對上帝的形象和樣式的毀損。難道沒有這件事嗎?“薩裏瓦托爾凝神地望著主教問道。
胡安·德·哈爾西拉索一動不動地坐著。隻有他那蒼白的臉頰隱隱約約現出粉紅色,纖細的手指微微發抖。
“當我還是私人開業行醫,做返老還童手術的時候,不是有過另一樁事件嗎:請求我做返老還童手術的不是有可敬的檢察長先生奧古斯多·德。“檢察長聽了這些話,本來要提出抗議,但是他的話被群眾的笑聲掩蓋了。
“我請您不要離開本題。“院長嚴肅地說。
‘對法庭提出這個請求倒適宜得多,“薩裏瓦托爾答。“這樣子提問題的並不是我,而是法庭。說所有在此地的人昨天都是猿,甚至是魚,因為他們的鰓狀物變成了語言器官和聽覺器官,才會講會聽,難道此地沒有人被這個思想嚇著的嗎?晤,如果說不是猿,不是魚,那就它們的後代。“接著,薩裏瓦托爾轉身向那露出不耐煩神色的檢察長說:“放心吧!我並不打算在這兒跟人爭辯或者講進化論。“停頓了一下,薩裏瓦托爾說:“不幸的倒並不是人從動物演化而來,而是人仍然是動物……粗野、狠惡、沒有理性。我那位科學界同人白白嚇唬了你們。他本來可以不必談到胚胎發育。我即沒有采取影響胚胎的方法,也沒有采用使動物異種交配的方法。我是外科醫生。我唯一的武器是刀子。作為一個外科醫生,我必須幫助人們,治療他們。替病人做手術的時候,我需要經常移植組織、器官、腺體,為了改善這種方法,我在動物身上做移植組織的試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