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秀娥一家要從這大雜院搬出去,鄰居們的各種心情蘇開陽不用看臉都能讀得出。
即使鄰居們在背後看他的時候,他也能感受到眼光帶來的壓力感,甚至還能察覺出目光中的含義:有羨慕,有嫉妒,有懷疑的,還有傻乎乎跟著瞎高興的…
這是上午在老孫家吃包子時突然擁有的能力,隻要有人觀察他,不管是修士還是凡人,不論是神識還是眼光,他都能清晰的感受到。
蘇開陽心道:“難道是昨夜一番心驚肉跳把神識也練強了,這就是所謂的頓悟麼?嶗山派似乎沒聽說這般修煉神識的途徑…”
他有點擔心:“這會不會是黑豹奪舍留下的後遺症呢…眼下看即使是後遺症,這似乎也是一件好事啊..”
……
蘇博藝先去“儒學堂”和教諭請了半天假,蘇開陽則帶高秀娥和兩個孩子去回自己院落收拾屋子…
這是個兩進兩出的院落,院子應該是剛收拾不久,幹淨清爽,前院是寬敞的客廳、書房、廚房和家人仆婦的住所,還有一口水井,後院是內宅,內宅後麵還有一小塊空地,空地外是圍牆,圍牆上留有後門。
蘇詠曦和蘇詠誠兩姐弟見新家有這麼多房間,裏麵好多東西都沒太見過,兩個孩子開始在屋子間跑來跑去,後來跑到院內歡呼雀躍,都新鮮的不得了。
高秀娥在院內轉了一圈,想開口又閉上了,蘇開陽看她欲言又止的樣子,問道:“嫂子,你莫非對著宅子不滿意麼?”
高秀娥猶豫了一下道:“小弟,這麼好的宅院,我自然是十二分滿意,不過,嫂子想問你,這宅子租出去一半行不行啊?”
“啊?”這下蘇開陽糊塗了:“嫂子,這獨門獨院自己住著多舒服啊,幹嘛要租出去一半呀?”
高秀娥尷尬道:“小弟,嫂子是窮怕了,不怕你笑話;你看,家裏這幾年就靠我一個人縫縫洗洗,一點錢也攢不下;咱家一共就四口人,又不打算請傭人,房子都空著也是空著,租出去還能收點房租,好歹也是個進項啊!”
蘇開陽心道:“我這嫂子當年也算是大家閨秀,苦日子剛過上幾年,就變得會這麼精打細算了!得,一個人一個活法,反正我以後也不怎麼來,不如悉聽尊便吧!”
他趕忙道:“本來這房子平時就是嫂子一家人居住,租與不租任憑任憑嫂子安排,小弟回來隻消有間房住有口飯吃就行了。”
“小弟這裏就是你家啊,嫂子我的廚藝你還不知道麼,什麼時候回來都嫂子都給你做最拿手的飯菜!”
高秀娥的廚藝確實不錯,要不然當年蘇開陽也不會借故向蘇博文討教功課在蘇家吃飯留宿了。
蘇開陽忽然又想起本次奉師門之命下山,這場兵災看來是躲不過去了的,到時候大同府人滿為患,糧食可能會成為搶手貨,就提出明日先買上十石大米存起來。
這下輪到高秀娥不明白了:“十石米?那可是1200斤,咱家裏倆大人倆孩子就四口人,每天最多三斤米足夠了,1200斤米夠吃一年多了,小弟,沒事買這麼多米幹什麼用呀?再說,十石米差不多得3000文錢,那就是三兩銀子,這銀子從哪來啊?”
蘇開陽也沒法給高秀娥解釋說自己從嶗山派的內部的消息,好在他有軍方的身份,隻得說這是軍方的消息,今冬可能要和瓦剌打仗,軍隊和官府都要征糧,糧食要漲價,至於銀子,他蘇開陽負責出…
蘇開陽身上本來就七十兩銀子,昨晚又從王本順身上抄了不下四十兩,林林總總加起來有一百一十兩,想著馬上就回軍營了,吃穿用度都不花錢,不如好事做穿,就強留給高秀娥一家一大半…
高秀娥半天推辭不下,隻好訕訕的收了八十兩銀子,不過有了銀子她心思又活動了:“小弟,不止是糧食要漲價把吧,菜油、鹽、青菜、茶葉,還有藥鋪的藥材、布店的布匹都得漲吧,咱是不是也囤點等漲價了再賣出去?”
蘇開陽簡直拿高秀娥沒脾氣了:“好,好,嫂子你願意囤什麼都行,真的,你不去做生意真是太可惜了….”
……
蘇家的東西本來就不多,高秀娥、蘇博藝加上七八個鄰居不用推車子就都搬過來了,要依著蘇開陽的性子,都想把這些破爛扔了換新的,可高秀娥跟寶貝似的,一件都舍不得丟。
四五個婦女張羅著打掃房間,又著把箱子裏的被褥拿出來鋪在床上,西廂房裏還剩著半屋子不知是何年何月剩下的煤塊,高秀娥把爐火點燃了,忙著燒開水招待幫忙的老鄰居;蘇博藝書生習性不改,自顧自去書房整理自己新搬來的不多的藏書,興奮擦拭書架和桌椅,沉浸在自己的“黃金屋”和“顏如玉”夢裏;蘇開陽則陪著高秀娥和客人閑聊,大家盡量不談蘇博文的事,蘇開陽也隻揀些在邊軍中有趣的事情來講,兩個孩子也在一旁聽的津津有味,不大一會兒客廳和臥室都變得暖融融的,蘇開陽漸覺困意襲來,不由得連打了幾個哈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