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一過,天黑的就更快了。
陰淩玥焦躁不安,叫人將飾物盒子悉數捧了過來。
琳琅滿目的各色飾物,看的人眼花繚亂。珍珠、玳瑁、金銀、玉器,各種各樣,卻沒有哪件珍品能博美人一笑。
莫玢呈上了一支赤金點翠的金步搖,笑吟吟的說:“相傳漢宣帝每每臨幸妃嬪,次日便會賞賜一支步搖。咱們陛下就算不來,心裏也是惦記小姐您的。這支點翠的金步搖就是陛下特意吩咐奴才送過來的。”
私下裏,莫玢更喜歡喚陰貴人一聲小姐。畢竟是兒時就伺候在側的近婢,總是有多年的主仆情分在。
“人不到心不在,我要這金步搖有什麼用處?”陰淩玥嫌惡的看了一眼:“拿走。”
“小姐,生氣容易多思,您就別胡思亂想了。即便是人不到,可陛下的心怎麼會不在這裏?”莫玢將金步搖放會漆盒中,賠著笑臉細細說道:“宮裏這麼多妃嬪,陛下何曾對誰用過這份心思。小姐您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陛下可都擱在心裏了。”
不說這話還好,陰淩玥一想到王若瑩那賤婢,頓時火冒三丈。“他幾時把我的喜好擱在心裏了?永巷裏那賤婢,那樣的卑微,還不是成了采女?他真的在意我,就不會串通鄧綏想出這樣的餿主意。”
莫璃端著熱茶走進來,溫然一笑:“小姐何必動怒,氣壞了自己的身子。即便是鄧貴人再會耍小聰明,陛下不也是去了王采女處嗎?打從她入宮到現在,好幾日了,都沒承寵,就足以看出陛下根本不在意她這個人。至於那王采女,您就更不用生氣了。卑賤的胚子,又沒有母家靠山,尋個陛下不在宮裏的時候,就像料理郭雪兒一樣,把她料理了就是。”
這番話總算中聽,陰淩玥眉心裏的妒色稍稍寬解不少。“莫玢,劉美人那邊有什麼動靜?”
莫玢正要回話,就聽見外頭是內侍監安固的聲音。
“啟稟貴人,劉美人求見。”
陰淩玥微微轉眸,略點了下頭:“讓她進來。”
劉昌珺領著兩名近婢,滿麵喜氣的走了進來:“臣妾拜見貴人,貴人長樂未央。”
“起來吧。”陰淩玥調整了臉色,方才不痛快早已一掃而空。“你坐蓐期才滿,這麼晚還過來,是不是有什麼要緊的事情?”
“臣妾帶了一些自己晾曬的幹花,給貴人做沐浴的花材。”劉昌珺眼尾飛快的劃過身旁的近婢,欲言又止。
近婢便將晾曬好的幹花呈於陰貴人麵前。
陰淩玥撚起了一片花瓣,在指尖輕柔的搓了搓:“這些花都是秋日冬日裏才綻放的。難為你保存的這麼好。莫璃收下。”
“你們跟著送過去。”劉昌珺笑容溫婉。
待到侍婢們退了出去,莫玢也連忙下去,從外麵關上了門。
“貴人,方才嘉德宮傳話出來,說妥冄被罰。原因是伺候鄧貴人不盡心,讓櫸樹葉落盡了製作香湯的花材裏,使鄧貴人長滿了紅疹。陛下怕鄧貴人身患惡疾,於是急召太醫過來請脈,才弄清了整件事。”
“哦?”陰淩玥眉心一動:“難怪陛下又去了王采女那裏。原來是鄧貴人不便侍寢。”
這話聽起來有些奇怪,到底陰貴人是高興還是不高興?劉昌珺有些莫名,連忙道:“臣妾以為,是不是再花些功夫……”
“說說看。”陰淩玥不動聲色的看著她。
劉昌珺略微一想,便道:“櫸樹汁並不是多麼嚴重的毒,即便是身上長滿紅疹,服藥塗藥也就退了,留不下什麼疤痕。可若是能在鄧貴人的藥膏裏做些手腳,令得紅疹潰爛,那……將來還不叫陛下惡心嗎?”
陰淩玥微微挑眉,略略一想:“妥冄這步棋走的不易,若非你先前對她有恩,她也不會答允你這麼做。若是再讓她下手,隻怕她也不可能再留在嘉德宮了。”
“是。”劉昌珺點頭:“臣妾也是這麼想。倒不如買通替鄧貴人瞧病的太醫,醫術藥理的,畢竟他更擅長一些。”
“不可。”陰淩玥搖頭:“許豪乃是陛下親自傳召的太醫,他若是心存顧忌,不買本貴人的賬,豈非是叫陛下知道咱們容不得鄧氏。”
劉昌珺略有些擔憂的看著陰貴人嬌俏的麵龐,一時沒了主意。“臣妾愚鈍,還請貴人示下。”
陰淩玥皺了皺眉,饒是一笑:“你才滿坐蓐期,自當是該好好歇著。左右鄧貴人這幾日身子不爽,也不必咱們多費事。”
這意思是……不了了之?
劉昌珺正納悶,就聽見陰淩玥語音柔婉。
“你先回去歇著吧,好好照顧四公主。”
“諾。”劉昌珺連忙行禮:“臣妾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