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綏睡得正香,忽然覺得什麼熱熱的貼過來。無意識的往裏挪了挪,那一團火一樣的溫熱也更跟著挪進來。
“什麼……”她下意識的往外推了一把。
“你說呢?”男子的聲音近在耳畔,是那麼的溫軟。
“誰?”鄧綏一個激靈坐起來,才發現室內還是一片幽暗,而榻上還有另一個人。
“嗬嗬。”劉肇無奈的幹笑一聲:“除了朕,還能有誰?你連朕的聲音都聽不出來嗎?”
瞧瞧的捏了自己一下,還挺疼的,鄧綏這才知道原來不是做夢。“臣妾有罪,驚著陛下來。隻是陛下怎麼這時候過來?”
劉肇不以為意的躺好,語氣慵懶:“本來是過來瞧瞧王采女,聽說你身子不爽,就來瞧瞧你。倒是驚得你從睡夢中清醒過來……”
忽然側過身來,劉肇借著透進內室微弱的月光看著她瓜子臉旁,皺眉問道:“朕有竟有這麼可怕,你就如此的畏懼朕嗎?”
“並不是。”鄧綏收回了心神,皺眉道:“臣妾從未……從未試過夜來身畔有人,故而心驚。又因不是夜裏醒來,所以……”
劉肇看著她局促的模樣,隻是一笑。寬大的手掌就落在她的肩上:“睡吧。”
鄧綏的雙肩不由自主的聳起,心裏很抗拒和他親近:“陛下,臣妾有罪……臣妾身上的疹子還沒好利索,怕是不能侍奉陛下。”
“那你是準備就這麼坐一晚上,還是預備趕朕走?”劉肇來了興致,還真是想逗一逗這位“與眾不同”的鄧貴人。
“臣妾……”鄧綏有心從榻上下來,哪怕在一旁伺候一晚,看著皇帝睡也好。可她怕這麼做真的會激怒他,反而惹得他會有更激烈的舉動。力量懸殊自然是不必說,何況還有君臣之別,她怎能可能有機會反抗。“臣妾是怕過了病氣給陛下。”
“無妨。”劉肇大手一擎,將那嬌弱的身子勾進了自己懷中。這樣曼妙的女子,攬入懷中不是該溫軟如玉,柔情似水嗎?怎麼到他懷裏,竟然僵硬的如同一塊大石頭。“朕問過太醫,你的疹子已經好多了。何況櫸樹汁所致的紅疹,並不會傳染,朕一向體健,你不必這樣在意。”
還沒等鄧綏反應過來,那溫熱的氣息早已瀠繞耳畔。她仿佛能感覺到一雙柔軟的薄唇正在靠近,那種感覺,讓她繃緊了每根筋,絲毫不敢亂動。
她想過疾聲厲色的喝止他,讓他走,也想過閉著眼睛,咬咬牙就這麼認命。可更多的時候,她是想怎麼才能逃離他的魔掌,既不會連累母家,也能保全性命。
“你到底是為什麼會這般抵觸朕?”劉肇好奇的不行。
從來送進宮中的女子,隻會百般的討好他,獻媚於他。生怕他看不見她們嫵媚動人的一麵,即便是第一回侍寢,也是嬌羞主動。可偏偏這個鄧綏,連迎合都不懂,就更別說主動了。
“臣妾不敢。”鄧綏一開口,聲音都在顫。
她很害怕自己會掩飾不住情緒,讓皇帝起疑。尤其是被他這樣擁進懷裏的時候。
劉肇垂下頭,疑惑的問:“是麼,沒看出你有什麼不敢的。此時此刻,不就是在躲避朕嗎?”
“並不是的,臣妾隻是……”鄧綏不經意的抬起頭,唇瓣上一熱。
那雙薄薄的唇忽然就覆了過來,細膩的啃噬著她的柔潤。
“陛下,唔……”鄧綏雙手擋在胸前,支撐著他隨時會壓過來的身子。生怕他一時把持不住,會有進一步的索取。
然而除了吻,他似乎並不曾有別的打算。
“朕乏了,早點睡。”劉肇聽似尋常的語氣,並沒有透出不悅。
鄧綏的身子依然僵硬,且被他這麼一嚇,手腳都冰涼起來。
直到身邊的男人呼吸均勻,伴隨輕微的鼾聲,鄧綏這才放心了些。很小心的想要從他懷裏掙脫出來。淚水這時才趕在眼底打轉,她閉著眼睛,側過頭去,不知道該怎麼掩飾這樣的情緒。為什麼心裏明明惦記著別人,卻要和他同床而臥?
為什麼她就沒有資格選擇與心愛之人廝守到老?
這樣的一晚,太過漫長也太揪心,鄧綏毫無睡意,卻硬生生的閉著眼睛,挨到天明。
“陛下,該起了……”無棱在門外低聲開口:“等下要上朝呢。”
鄧綏聽見這動靜,如釋重負,心裏輕鬆了不少。
睜開眼睛,天已經微微發亮。她索性坐了起來,輕輕的喚:“陛下,該起了……”
“唔。”劉肇深吸了一口氣,緩緩睜開眼睛。
看見鄧綏規矩的坐在身畔,表情有些嚴肅,不由得皺眉。“你倒是醒得早。”
“臣妾不敢耽誤陛下早朝。”鄧綏作勢就要下床:“這就為陛下更衣。”
說實話,她也是坐起來之後才發覺,皇帝昨晚上根本就沒寬衣,就這麼睡在身畔一整夜。隻是她太過抵觸和緊張才沒有發現。莫名的,心裏多了一份踏實,可能她自己多思了,他並非是那種強人所難的偽君子。
“好吧。”劉肇聳了聳肩,又晃了晃脖子:“今日早朝事情繁多,清河王稍後也要進宮問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