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禦花園裏,風光似是更好了些。
花房的奴才們盡心,淨把好看的擺了出來。姹紫嫣紅,五色繽紛,裝點著宮裏的富麗奢華。
“你們可都聽說了嗎?”廖卓碧瞧見三位美人輕搖慢晃的走在前頭,遂加快了腳步趕上去。“早起消息送到我宮裏,乍一聽還以為是奴才們逗趣的話呢!”
劉昌珺臉色有些不好,轉過頭的時候滿臉的不耐煩。“消息都已經送到各宮了,怎麼會是逗趣呢。廖美人這話說的,未免也太酸了。”
“酸?”廖卓碧淡漠的掃了她一眼:“我可是在你前頭誕下了三公主,又不是沒有過皇嗣,有什麼可酸的?倒是你呀,平白無故的揪出了個什麼旅順,想指證鄧貴人討好旁人也就罷了,倒是做成啊。偷雞不著蝕把米,兩邊都沒落下好。你說要是來日那一位貴人也有了身孕,皇寵加身,首當其衝要滅掉的,會不會是你呢?”
被這番話嚇得臉色更為蒼白了,劉昌珺倒吸了一口涼氣,身子不由一晃。
“好好的說這些做什麼。”周雲姬連忙打圓場。“陰貴人有孕,陛下不知道高興成什麼樣子。這宮裏又要有孩子落地了。”
馮芷水也忙不迭的附和:“是呢,是呢。陰貴人自入宮以來,就恩寵優渥。如今有孕,身份就更加貴重了。否則陛下也不會連夜從嘉德宮趕去永樂宮相伴。宮裏能再添個孩子,自然是皆大歡喜的好事情。各位姐妹還是一同去永樂宮道喜吧,無謂在路上耽擱時辰。”
廖卓碧輕嗤一聲,不緊不慢的說:“這會兒還早,想來陛下正陪著陰貴人用早膳。咱們這麼急匆匆的過去,怕是擾了興致。真若是要道喜,也不急在這一時。否則你們怎麼都步行前往永樂宮?”
她這麼一說,每個人的臉上都有些不自然了。
是啊,陰貴人有孕,誰心裏不忌憚幾分。原本就是盛寵的妃子,這下豈不是要陛下含在嘴裏嗬護了!
越想心裏越不痛快。廖卓碧見他們都不敢應聲,不由得連連冷笑:“這下倒是不急著去了?你們也是奇怪的不行,到底是想去恭賀陰貴人的有孕之喜,還是去看看陛下對陰貴人有幾分柔情?”
周雲姬擦汗的功夫,手裏的絲絹落了地。侍婢萌妙正要過來撿,就被她一眼瞪了回去。
彎下身子,自己撿起絲絹的功夫,她正好看見廖卓碧腳上的那雙木屐。木屐上的碧蓮圖案,看著有些眼熟。
“周姐姐這是掉了什麼?”馮芷水見她若有所思的樣子,不禁好奇。也正好趁著這個由頭,轉開廖美人的話頭。
“風有些大,手上沒捏住絲絹。”周雲姬撿起絹子,在身前小心的抖了抖。“讓妹妹見笑了。”
廖卓碧見她們都不接茬,也覺得索然無味了。“糖兒,那邊的花開的不錯,你陪我去挑幾朵鮮嫩的,等下給陰貴人插在花瓶裏觀賞。有孕了,自然不便在烈日下逛禦花園。”
“諾。”糖兒伶俐的扶著廖卓碧往花朵絢爛的地方去。
留下三個人麵麵相覷。
“周姐姐,您說咱們是現在過去,還是等陛下上了朝再去?”馮芷水才不願意自己挑明了說這些話,自然是要問過周雲姬。
周雲姬原本就討厭、懼怕陰淩玥,眼看著人家風頭更高了,她哪裏得罪的起。“其實時候也差不多了,咱們邊走邊看看景色,想來也不會耽誤時辰。”
劉昌珺無聲的呼了一口氣,轉過臉時滿麵笑意:“周姐姐說的是,咱們這樣慢慢的走過去,想來陛下也該上朝了。陛下前腳走,咱們後腳到,也不妨礙什麼。”
“禦花園的花真是不錯呢。”馮芷水不由回頭望了一眼不遠處的廖卓碧。她表情平淡,迎著夏日清晨和煦的陽光,站在花叢之中。瑩瑩發亮的肌膚,看著柔嫩若水,像極了沒有一點雜質淨白的玉。然而她眼底的失落,卻也沒有因為花朵的絢麗之色而染就的美好。
說真的,這後宮之中,恐怕沒有人希望陰貴人有孕。
她有孕,就意味著隆寵更盛,隻手遮天。
往後後宮裏的這些人,就隻能望塵莫及,秋扇見捐了。
比起她們整夜的擔憂,鄧綏顯然是後知後覺。一覺睡到現在就算了,醒過來的時候,還頭暈腦脹的。她根本就不知道,後宮那些女人得知了陰貴人有孕後,是怎麼熬過這漫漫長夜的。
“小姐,您可算醒了,嚇壞奴婢和思柔了。”美淑雙眼紅紅的,微微發腫。“您要是有什麼事,叫奴婢怎麼辦?”
思柔趕忙端了一碗湯過來:“小姐,這是綠豆湯,解毒最好。美素告訴奴婢您吃了……不管怎樣,還是多喝點綠豆湯吧。”
“不必了。”鄧綏推開她遞過來的湯碗。“我既然肯服藥,決定賭這一局,就不能輕易改變心意。”
“小姐,奴婢不懂,您為何那麼相信那蘇文。他雖說與老爺有交情可畢竟是從前的事情了。誰又知道現在是什麼情況。”美淑一顆心七上八下的,怎麼都不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