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走幾步,梁璐媛就到了永樂宮。
彼時,皇後有氣無力的伏在榻上,閉目養神。
她就著娟安的手慢慢走進去,悄無聲息的來到床榻邊。一坐下,皇後便被驚的睜開了眼睛。
“誰?”
“嚇著你了?”梁璐媛凝眸,有些過意不去:“瞧你睡著,本想替你蓋好被子。”
“太妃來了。”陰淩月心裏反感的不行,還在想外頭的奴才為何不通傳一聲。當然,太妃麵前她並沒有表現出不悅來。畢竟人家是陛下的親姨母,再不濟也是太妃。“是臣妾自己冒失了,沒驚著太妃就好。”
“無妨。”梁璐媛輕輕替她往上扯了扯被子。“你傷勢不輕,原本就該好好靜養。怎的傷口又撕裂了。須知道,你這年紀身子最為要緊,沒有什麼比好好調養更重要。”
“多謝太妃關懷,臣妾倍覺溫暖。”陰淩月心裏其實很反感,她現在真的誰都不想見,就想這麼靜靜的熬過去。可偏偏宮裏的這些女人,就是不肯放過她。“其實臣妾的傷勢沒有大礙了,太妃寬心就是。”
“嗯。”梁璐媛略微點頭:“你和嘉兒都是本太妃極為看中的妃嬪。你們侍奉陛下多年,也是陛下最親近的人。一直就盼著你們能早些誕育皇嗣,也好在這宮中撐住局麵,叫那些心思不單純的人早早斷了念想,不成想啊,倒是嘉兒比你更有福氣些。”
這話說的陰淩月渾身都不舒服。但是沒有辦法,她隻能硬著頭皮聽著。“太妃說的是,嘉兒的確更有福氣些。”
“你是不知道,前些日子她去過我宮裏。說無論誕下男女,都叫我替她撫育。”梁璐媛故意這時候提及此事,就是想看看陰淩月多能忍。“說是這孩子留在我身邊更好。其實我早就不過問宮裏的事情了,陛下有你們這些聰慧的女子輔佐,我最是放心不過。”
果然陰淩月聽了這話,臉色有些訕訕的不自然。就連她耳朵上的白玉珠也跟著輕微的顫動起來,叫人看的眼花。“太妃是說,嘉兒要將腹中之子托付給太妃您來撫育?”
“她是這麼說的。”梁璐媛笑的甜美:“可你也知道,我老了,不中用了,自己又不曾生育過。能不能好好照顧這孩子,當真是心裏沒數。”
“太妃多慮了。”陰淩月笑著道:“您昔年能幫襯竇太後照顧陛下成為一代明君,如今也自然能替嘉兒好好照顧腹中的小皇子。隻可惜臣妾沒有這樣的福氣,自己的女兒都保不住。”
“好好的,怎麼又說起這個。”梁璐媛少不得搖頭。“你就被多想了。無論後宮誕育皇女還是皇子,你都是嫡母。且你還年輕,早晚能給陛下添幾個孩子。那時候,我可就真是高興了。誰不盼著子孫興旺,何況咱們是皇族。江山後繼,必得是賢能之才才可。我呀,可是對你寄以厚望。”
這話說的陰淩月想哭。“臣妾隻怕當真是沒有這樣的福氣。”
“胡說。”太妃不免皺眉。“你是皇後,怎麼會沒有這樣的福氣。隻是哀家聽聞一件事,心裏有些不安,所以特意過來問一問你。”
“太妃請講。”陰淩月以為梁太妃是要問她遇刺的事情。
哪知道梁太妃一開口,就讓她尷尬起來。
“聽聞你昔年曾經指了個廚娘給嘉兒,那個廚娘前不久卻死了,可有這麼回事?”
“太妃所言不錯,的確有這麼回事。”陰淩月委屈不已:“本是覺得嘉兒才入宮,怕她不慣宮裏的飲食,臣妾才指了個可靠的廚娘過去。這一伺候也是三年多的光陰。哪知道這廚娘最終落得如此地步,這也就罷了,竟然還訛傳出一些對臣妾不利的言論……唉,原本要是不多事,也就不會招致這樣的誤會了。”
“你就別難受了。”梁璐媛寬慰道:“後宮裏人言可畏,本太妃也沒少見。隻是這件事怎麼就這麼湊巧在嘉兒有孕之後被人訛傳成這樣……你們姐妹之間的情分,想必也會因此而受到影響。皇後啊,是不是細細查一查,到底何人這般大膽。還有那廚娘的身份,有否被人收買?”
收買?
陰淩月心裏不痛快,卻強忍著沒有發作。
就是她指使廚娘在姚嘉兒的飲食裏下藥又怎麼樣。她才是這後宮的皇後,一宮之主。區區的太妃手伸得這麼長,想管她的事,未免太把自己當回事了吧!
“太妃,這件事怕不是那麼好查明白。既然有人存心為禍,那就必然會擦幹淨痕跡,甚至嫁禍於人。且臣妾這時候有傷在身,嘉兒又有孕在身,都是不宜動怒多費心思的時候。廚娘已經死了,陛下的意思便是這事情到此為止……還是太妃覺得此事仍然有什麼蹊蹺?”
言外之意,你想查無妨,有膽子違拗聖旨嗎?
“是啊,陛下自然是為了周全旁人的心思,也是為你與嘉兒都能靜心設想。”梁璐媛歎了口氣:“隻是宮裏訛傳的厲害,說有那麼一張神奇的方子,無色無味又無毒,混在飯菜裏享用,即便是精通岐黃之術的太醫也難察覺,卻可以使女子不孕。唯一的缺陷就是一日管一日,必得每日服用才可有效。”
陰淩月聽著梁太妃解釋的這樣清楚,心裏發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