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到這裏可以了。”梁璐媛轉過身,發覺皇後的鳳輦還在她身後跟隨,不免奇怪。“皇後難不成是要去樂成殿坐坐嗎?”
“難道太妃不喜歡?”陰淩月本來是要走另外一條宮道回永樂宮的。卻偏偏沒有拐彎,反而是一直跟在梁太妃之後。
看著皇後煞有介事的樣子,梁璐媛微微一笑:“也好,反正樂成殿往後也就不清淨了。如皇後這般不請自來的不會少。”
“太妃若當真那麼喜歡清靜,就不會總往後宮裏繞。”陰淩月眼底的精光不能被笑容掩飾去,心思就這麼顯露出來。“除非太妃真的能和從前一樣,心如止水,否則樂成殿永遠都不會再清靜了。”
這話裏,已經透出了嫌棄和威脅的意思。
嫌棄梁太妃手伸得長,想要的多,也威脅她若還想如從前一般苟活,就該懂得知所進退。
梁璐媛聽著隻覺得好笑。
皇後這點“威嚴”就想嚇唬她嗎?當年竇太後獨大的時候,她受到的屈辱遠不止這些。“既然皇後喜歡,那就常來吧。樂成殿原本也是後宮的一部分。”
算是瞧出梁太妃的心思來了,陰淩月沒有再說什麼。兩人的輦車先後停在了樂成殿外。
“皇後請。”梁璐媛立在一旁,等著皇後先進殿。
“太妃這樣不是折煞本宮了。”陰淩月才沒有那麼心急:“理當是太妃您先請。”
“那好。”梁璐媛就著娟安的手,輕搖慢晃的往宮裏走。哪知道一進門她就被眼前所見嚇了一跳。“你們在做什麼?”
娟安也是嚇得不輕,雙眼瞪的又大又圓:“住手,誰讓你們擅動樂成殿裏的草木。”
陰淩月隻是輕笑了一聲:“太妃未免多慮了。本宮知道這麼多年來,太妃宮裏隻種可以食用的蔬菜,鮮少有花木。隻是小皇子馬上要接過來了,成日裏隻看這些,豈不是成了山野村夫,哪裏有皇家風範。所以本宮才命這些花匠趕緊把樂成殿收拾利索。小皇子滿百天也就差兩個多月……如此,時間還有些緊迫,畢竟那些草木花卉移栽過來,也需要些時日才能紮根長好。”
莫玢使了個眼色,被喊停的花匠們就又低著頭繼續弄了。
“皇後還真是用心良苦啊。”梁璐媛已經料到皇後是執意要和她鬥,所以看見這一幕時,並沒有什麼可驚訝的。“想必皇後這麼多年,也是同樣手段的替陛下操持後宮裏大大小小的事情,當真是難為你了。”
“自然。”陰淩月毫不遜色的回擊。“不過太妃多慮了,本宮替不喜愛操持後宮大小事務,乃是身為人妻,身為皇後的本分。沒有什麼難為不難為的。且倘若這後宮之中,人人都如太妃你一般知所進退,懂得權衡輕重,那本宮肩上的擔子也能輕不少。”
“是麼。”梁璐媛就著娟安的手往裏走,正殿也被皇後指派過來的奴才折騰的翻天覆地。
桌幾歪倒在地,書架也被挪到中央,屏風早就被奴才們踩滿了腳印,就連喝水的茶盞都摔碎一地。
這滿室狼藉看著就讓人鬧心。
梁璐媛深吸了一口氣,微微笑道:“看來皇後不光是要重整樂成殿的院子,還要將這宮裏的每一處都修整一番。是生怕小皇子在本太妃這裏吃虧嗎?”
“太妃這話,本宮可擔當不起。”陰淩月側首凝眉,道:“太妃一門心思的要替陛下撫育小皇子,想必已經是挖空心思要怎麼對他好,如何能叫那孩子吃虧。隻是太妃遷居這裏數年,都不曾好好裝飾過。太素雅,太簡單,看著讓人心裏不舒坦。往後小皇子在這裏住,樂成殿就不會和從前那麼冷清,門可羅雀了。來往的妃嬪若是看見太妃這裏如此的……狼藉,指不定還以為陛下苛待於您。這樣的風險本宮如何敢冒,所以必得要好好修飾一番。”
“那麼,本太妃的內寢,皇後是否也著人動手修飾了?”梁璐媛不慌不忙的問。
“怎麼?”陰淩月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太妃是有什麼不滿意之處嗎?”
“畢竟是清靜慣了,最討厭的就是吵雜喧鬧。若內寢也要修飾,這樂成殿怕是住不成了。”梁璐媛和藹一笑,看著皇後緩緩道:“既然住不成,那就隻能請皇後收留,本太妃得前往您的永樂宮小住幾日,知道這裏修飾完畢。不知皇後是否成全?”
“太妃多慮了。”陰淩月才不喜歡喝她一起住。更不會讓她在自己眼皮底下嘚瑟。“內寢收拾的最早,想必奴才們手腳麻利,已經完成了。您大可以安心的住。本宮讓人修整這裏,便是要太妃住的舒服,哪有本末倒置,使太妃無處安身的道理。”
“皇後心思細膩,看來是本太妃多慮了。”梁璐媛就著娟安的手,緩緩的從正殿後側的門,往內室方向去。“茶盞都碎了,隻怕不能招待皇後,那就請皇後自便吧。”
“太妃好好歇著就是。”陰淩月眸子裏的殺意一閃而過。“本宮偏是要看看你這把老骨頭,還能耗到什麼時候。梁太妃,想當太後嗎?可以,下輩子好好投胎吧!”
“小姐不必生氣。”莫玢殷勤的勸道:“她不過就是仗著姚貴人點頭,以為自己能親自撫育小皇子才這般目中無人。隻是還沒到那一天,她不免得意的太早了。奴婢以為,娘娘實在不必為這樣的人動氣,鼠目寸光就算了,還自詡聰慧,也不怕叫人恥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