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王府異常的安靜,與往日沒有什麼區別。
因著下雪的緣故,劉慶讓人在後院設了暖酒與帷帳,邊酌佳釀邊賞雪景,十分愜意。
暖帳是淺淺的桃粉色,倒是把素色的雪景點綴的多了幾分溫婉生氣。
帳中一個身量纖纖的女子,近畔撥弄著手裏的琵琶,曲調清麗幽婉,扣人心弦。
而這個時候,卻又不速之客從天而降落入院中。
劉慶微微蹙眉,隨即勾起了唇角:“得了,本王有貴客造訪,你先下去。”
“諾。”女子止住了手裏的弦音,起身告退。
前腳剛走,那人影便撩起了暖帳一角,閃身進來。
“是你?”劉慶不免奇怪:“你要來,走正門即可,何必這樣鬼祟?”
“大事不妙。”蘇文深吸了一口氣,道:“陛下在鄧府不遠處的街市遇刺,受了劍傷。原本不打緊,可那劍上確塗抹了見血封喉的劇毒,連我也束手無策。”
劉慶聽了這話,少不得朗聲大笑:“這還真是天要亡他呢!連你都束手無策,你來我這裏有什麼用處?”
“不是你……”蘇文有些不確定的問。
“當然。”劉慶仰起臉來,與他四目相對。“我在你眼裏幾時成了這般不堪之人?下毒、行刺,這麼卑鄙的事情,難道你以為是我的手段?”
“自然不是這個意思。”蘇文皺緊了眉頭:“事出突然,且陛下的傷勢當真危及性命。我也是怕有什麼閃失……且是救還是不救,我到現在也沒能拿準主意。”
“什麼意思?”劉慶疑惑的看著他。“難不成……”
“主子……”訾全的聲音有些急切。
劉慶使了個眼色,蘇文便蹲下身子,躲在暖帳之中不再做聲。
“何事?”
“回主子的話,鄧貴人來了。”訾全很是擔憂:“人就在府門外。”
“鄧貴人?”劉慶有些愕然:“她來做什麼?”
“奴才不知,貴人隻說有要緊的事情求見王爺。”
稍微一想,劉慶便點了頭:“令她去偏廳候著,本王稍後就到。”
“諾。”訾全領命退了下去。
“她不會和你是同樣的心思吧?”劉慶斜目瞟了蘇文一眼。
“其實我來,正是為了鄧貴人的事。”蘇文趕緊道:“事情出在鄧府,陛下又是為了鄧貴人才出事。倘若陛下一命嗚呼,鄧貴人首當其衝便是要為陛下殉葬。你以為皇後會放過鄧家嗎?若不是因為這一點,我也不願意來懷疑你。”
“那就更奇怪了。”劉慶的臉色不如剛才好看:“你明知道綏兒隨時會被這件事情連累,卻要來猜疑我。難不成你覺得是我要害她?”
“是或者不是,我要的是肯定的答案。”蘇文擰著眉頭:“這毒不是那麼簡單,莫不清楚究竟才叫人不心安。”
劉慶深吸了一口氣,隨即露出了笑顏:“我懂你的意思了。你無非是想看看我究竟是何心思對麼?其實你不見得真的沒有辦法救治陛下,是不是?”
“我若救了陛下,或許就會暴露。”蘇文沉眉道:“皇後一定很好奇,鄧貴人是如何能請我為陛下解毒救命。”
稍微一想,劉慶道:“你先在這裏等著。我去見了她再作打算。”
說完,劉慶起身走出了暖帳。
“唉!”蘇文則是一聲輕歎:“兒女情長,就必然英雄氣短。”
已經許久沒見過綏兒了,劉慶心裏惶惶不安。她這時候過來,難道真的是像蘇文一樣前來質問的麼?倘若她是,自己要怎麼應對?
“清河王,請恕臣妾冒失了。”鄧綏衝他微微低首。
“鄧貴人今日前來不知所為何事?”劉慶佯裝不覺,從容的走了進來。“請坐。”
“陛下在鄧府外遇刺的事情,莫非清河王還不知情?”鄧綏眉心緊蹙,臉色十分的不好。“如今陛下危在旦夕,可太醫束手無策,所以臣妾是來求助清河王的。”
“哦?”劉慶一臉的狐疑:“陛下怎麼會在鄧府外遇刺?難道還有人能在無棱手底下得手,傷及陛下嗎?”
“無棱並沒有跟隨伺候。陛下也是忽然決定要來鄧府。”鄧綏滿麵擔憂:“虧得是鄧府有禁衛守護,又離得近。且陛下身邊跟隨了幾名暗哨,才有幸殺出重圍。如今陛下中毒昏迷,隻在府中安歇,情況不妙。”
“這般嚴重?”劉慶少不得略顯關心:“看來這些人是有備而來。”
“是。”鄧綏點一點頭:“隻看那武器上的毒便可知,他們是精心設計了行刺的事情。”
“是吧!”劉慶仍然不能窺探明白她的心意,隻道:“陛下遇刺,這件事情理當仔細追查。隻是陛下如今昏迷,情況危急,理當是先著人為陛下療傷才是。”
“不錯,我也是這個意思。”鄧綏盡量讓自己顯得平靜。
看著昔日熟悉的麵龐,此刻顯出的陌生感,劉慶不免難受。當然,這種情緒隻是深深的埋藏在他心底,根本就沒有顯出一絲來。“貴人別見怪,本王有些糊塗了。既然是為陛下診治療傷最為要緊,貴人來我府上有何貴幹?我這裏既沒有良醫也沒有良藥……怕是幫不上貴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