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言亂語!”劉肇登時就惱了:“廖氏,朕已經賞賜你莫大的臉麵,恩準你走出德陽殿。不光是因為你多年來伺候在側的情分,也是顧念你母家的功勞。可倘若你廖氏敢以功造過,那就別怪朕翻臉無情。比較你為自己的言行付出代價。”
“陛下息怒。”陰淩月搶在廖卓碧麵前開口,朝皇帝端正一拜。
“廖貴人所言的確過分,這都是臣妾昔日沒能好好平和後宮紛爭造成的局麵。但求陛下開恩,看在三公主劉成的麵上,就寬恕了廖貴人這一回吧,臣妾一定會設法化解矛盾,使廖貴人平複心情,放下心中的執念。”
“陛下,皇後娘娘,臣妾所言,絕沒有一字不實。”廖卓碧一臉的堅毅:“否則臣妾願意受到任何懲罰。哪怕是斬首棄市臣妾也甘之如飴。左右,周貴人不是還能做這個見證麼!”
“陛下!”鄧綏也很想知道,廖卓碧為何要這樣說。“臣妾自問沒有什麼對不住陛下的地方,更不會做出有辱皇家清譽的錯事來。但廖貴人既然說的言之鑿鑿,不如就請陛下傳周貴人來當麵對質,否則都是空口無憑的話,誰也不會服氣。”
劉肇忖眉,已經下定了決心,這次的事情無論如何都不會含糊過去。
而這個時候,姚嘉兒卻禁不住有些動搖了。她是該幫鄧綏呢,還是趁著這個勢頭,設法讓陛下明白,後宮裏隻要有兩股勢均力敵的勢力在,就永遠都不可能隻有一個人贏。
正在掂量這件事,就看見皇帝眼底一道寒光。
姚嘉兒連忙道:“陛下,臣妾願意為鄧貴人作保,鄧貴人善良仁慈,絕對不會做出對不起陛下的事情。但求陛下能還鄧貴人一個公道,切莫讓這些汙言穢語,玷汙了貴人的清譽。”
馮芷水也在這個時候添油加醋:“陛下,別的不說,臣妾等都知道周貴人的人品,她向來淡泊從容,不爭恩寵。且自鄧貴人入宮,她一直將鄧貴人視作姐妹,一定不會在這樣的事情上含糊其辭,或者汙蔑鄧貴人。倒不如請她也過來吧問一問吧。如果鄧貴人是冤枉的,說清楚反而是好事。”
陰淩月凝眸微微頷首:“陛下,馮貴人的話不錯。既然周貴人知道這件事情的始末,不如請她來說個明白。也省的事情往壞處去,畢竟眾口鑠金,流言蜚語最傷人。”
其實劉肇就是想看看宮裏這幾位有頭有臉的女眷,到底是怎麼看待鄧貴人的。有誰是真心實意的想要幫她,又有誰表麵上是人,背地裏卻藏著害人的主意。所以他遲遲不開口,不表態,目的就是要讓她們憋不住,暴露出自己的真實想法。
“無棱,去傳周貴人。”劉肇低頭不語,靜靜的看著鄧綏:“如皇後所言,流言蜚語,眾口鑠金,朕不希望後宮再有任何汙言穢語。這件事,今日必得要細查清楚。”
不知道為什麼,陰淩月聽了這話有些心慌。
好像她既很期待解決這件事,又會很擔心事情未必如她所願。
然而眼眸裏映出廖氏得意的笑容,她又稍稍安心了一些。誰都不想死,誰都舍不得放開自己手中攥著的權勢與地位。熬到今天,才有的榮華,怎麼可能就這麼撒手不要了。所以廖氏為了自己能活,還能如舊那般風風光光的活著,必然會不顧一切來達到目的。
“陛下寬心,事情一定會解決的。”陰淩月也衝鄧綏笑了笑:“鄧貴人也千萬別擔憂,清者自清。”
“多謝皇後娘娘寬慰。”鄧綏溫潤的笑了笑,心裏卻抑製不住的擔憂起來。方才陛下下旨,讓所有的貴人都過來,周姐姐原本就在邀請之列,可是她卻並沒有過來。又偏偏是這個時候,廖貴人說出這樣的話……
周姐姐沒有過來,到底是廖貴人的安排,亦或者是遇到了什麼事情呢?
正想得入神,就聽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鄧綏的心跟著那腳步聲顫抖起來,後脊梁不由得發冷。
果然去而複返的人是無棱,他的臉色並不見好。
鄧綏的心都要從嗓子眼裏飛出來了,那種不祥的預感,越來越清晰。
“出什麼事情了?”陰淩月瞟了一眼無棱,就覺得不對勁。
“回皇後娘娘的話,周貴人……自縊身亡。”無棱的語氣很沉,似是不願意道出這個消息。“周貴人身邊的侍婢萌妙察覺的時候,人已經去了。”
鄧綏身子一晃,險些跌坐在地。
幸虧是近畔的姚嘉兒扶了一把,才勉強支撐著她站穩。“怎麼會這樣?周姐姐她心善,事事處處都為別人設想,她又不爭恩寵,怎麼會就這麼去了?這背後到底是誰下了狠手,非要把人往絕路上逼?”
“陛下,臣妾想去看看周姐姐。”鄧綏難過的不知道該說什麼,臉色蒼白的看不到一丁點血色。她皺緊眉頭,眼底流光幽暗的不像樣,卻帶著些許的懇求之意。“陛下,臣妾隻是想去看看周姐姐……”
“也……”
“不可。”
也好的好字還沒有說出來,廖卓碧就打斷了皇帝的話,她知道皇帝是會恩準鄧綏過去的。“陛下,周貴人是鄧貴人與侍衛私通的人證,臣妾才提及此事,周貴人就被滅口,想來是有人覺得唯獨死人才能叫人信賴,才會下這樣毒的手。這個時候,除了陛下您親自過去,臣妾覺得任何人前往都不合適。焉知是不是去抹掉什麼痕跡,又或者怕周貴人還有什麼暗藏下來的證據……總之,臣妾懇求陛下親自查問此事,連同劉美人之死一並查處。若所有的罪證都指向一個人,這樣巧合,怕就是巧舌如簧,也沒辦法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