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為這樣,就能穩固你在後宮的地位和恩寵?”劉肇擰著眉頭,緩緩道:“殊不知朕最痛恨的就是使盡手段的女子。”
“陛下若是這麼說,那臣妾也無話可說。可陛下您不覺得您已經被蒙蔽了雙眼嗎?難道施展手段的就隻有臣妾一人嗎?難道您真的以為鄧貴人的雙手就不曾沾滿鮮血?陛下,您不想想,那周貴人是怎麼死的?她是叫鄧貴人活活逼死,甚至為鄧貴人所殺!她也曾經為陛下您誕下公主,她也曾經殷勤的侍奉在陛下身側,即便陛下不喜歡她,她也終究在這深宮之中陪伴了陛下多年,您怎麼能叫她含冤莫白的死去……”
“你有什麼證據證明,周貴人的死和鄧貴人有關?”劉肇並不相信這番言論:“即便是有廖貴人的指控,也終究沒有鐵證。何況朕相信鄧貴人是清白的,不會對自己在宮中的姐妹下毒手。”
“陛下!”陰淩月倒吸了一口涼氣:“您真的叫臣妾太痛心了。莫玢那丫頭,是因為對鄧貴人身邊的妥冉下手,才被臣妾處置了。說到底,臣妾就是怕您隻信任鄧貴人,卻根本不理會臣妾的處境。若是可以,誰不希望自己身邊都是可以信任的姐妹。可鄧貴人的巧妙就在於,她會花很多心思對一個人好,待到她需要的時候,就會毫不留情的將那個人拋下。從前是清河王,後來是周貴人、姚嘉兒,如今是陛下您。”
看得出皇帝根本就不相信她這番言論,陰淩月含著淚道:“鄧貴人很會邀買人心,這一份本事,臣妾學不來。正因為學不來,才看著鄧貴人一步一步討好後宮,一步一步走進陛下的心。可倘若不是如此,鄧貴人怎麼可能扶搖直上,就這麼成為陛下的心上至寶?還有,陛下您也許不信,其實鄧貴人一直都不曾與清河王真正了斷,而臣妾這裏已經掌握了一份至關緊要的證據,可以證明蘇文蘇太醫,就是清河王安的暗士,也與鄧貴人頗有淵源。而臣妾之所以不孕,都是敗這個蘇算子所賜!”
劉肇沉默不語,隻是靜靜的看著陰淩月。
陰淩月知道,她現在說什麼,皇帝都不會相信,於是她拔下了自己鬢邊的發簪,一狠心刺進自己的腿上。
“唔……”痛楚伴隨著嫣紅的血水,很快就染紅了宮裝。“臣妾願意氣血盟誓,所言非虛,如若陛下不信,盡可以去查。那蘇文離開皇宮之後就不見了蹤影,一個尋常的太醫,怎麼可能有這份遁無蹤跡的本事。而他最後一次出現就是在清河王的府邸。”
未免皇帝不信,陰淩月拔出了金簪,又狠狠的刺了一回。“現在,臣妾要說的話格外要緊,也許是旁人說,陛下就能聽進去。可因為陛下與臣妾有了心結,臣妾的話反而不那麼可信了。若是唯有如此,臣妾才能好好說話,那麼臣妾死而無憾。”
“你到底想說什麼?”劉肇看著她痛苦的樣子,心裏有些不舒坦。
“是鄧貴人和蘇文謀害了臣妾,讓臣妾不能有孕,不能再為陛下誕育皇嗣。”陰淩月咬牙切齒的說:“在上回臣妾小產之後,機緣巧合舉薦了蘇文入宮。趁著臣妾虛弱的時候,蘇文給臣妾下了至陰致寒的藥,毀了臣妾的身子。卻告知臣妾,乃是因為小產體虛致使不孕。臣妾當日十分糊塗,竟然就信了他這番言論,時候得知真相的時候,他已經遠遠的逃了。”
說到這裏,陰淩月又拔出了簪子,正預備再刺進肌膚的時候,手腕被皇帝握住。
她的眼底,閃過了一絲溫熱的光芒:“陛下……”
正預備向他的懷裏蹭過去,卻對上了他沒有溫度的眸子。就好比一盆冷水迎麵潑下來,激的陰淩月頓時就沒有了熱情,眼底的流光也跟著暗淡下去。
“臣妾沒有說謊。如果陛下還記得一些事,那就可以證明臣妾的話是真的。”
略微一想,陰淩月道:“如果臣妾沒有猜錯,當日風疹的時候,鄧貴人其實是出了宮的。她根本就沒有被風疹所困,躲在嘉德宮裏不能見人,而是出宮去見陛下了。當日為她診治的太醫,就是臣妾舉薦的蘇文。如果蘇文真的忠心耿耿的效忠臣妾,怎麼會瞞著臣妾送鄧貴人出宮呢?”
這件事也是第一次細想,劉肇忽然就覺得心裏更為不舒坦了。
“陛下,臣妾無意和鄧貴人針尖麥芒,可是鄧貴人何曾放過臣妾了。她挑唆嘉兒處處與臣妾作對。使臣妾姐妹反目,讓嘉兒相信她才會幫她保護勝兒。哪知道轉眼,鄧貴人就去討好梁太妃,使嘉兒連撫育自己的孩子都不能。殊不知鄧貴人在這深宮之中耍了多少回心思,叫臣妾怎麼能眼睜睜的看著她虜獲陛下您的心去?”
淚珠子撲簌簌的往下落,陰淩月滿麵委屈:“陛下,您可知道,最可恨的是什麼?”
劉肇看著她,並未做聲。
陰淩月苦笑了幾聲,表情茫然的說:“鄧貴人不願意替陛下誕育皇嗣,所以暗中蘇文調製了很多避子的湯藥。她****都服用,以至於陛下屢次恩寵,她都不曾有孕。臣妾得知這件事情之後,簡直無法形容自己的心情。臣妾那麼想和陛下有個孩子,卻礙於陰家的緣故不能如願。可她明明可以為陛下誕育皇嗣,卻因為心裏裝著的人不是陛下而做出這樣的舉動。臣妾真的好恨,恨自己為什麼是陰家的女兒。如果和鄧貴人那樣,隻是鄧家的女兒,即便有陰家的血水又怎樣,還不是能風風光光的留在陛下身邊……老天,為什麼這樣不公平?”
劉肇猛然鬆開了手,陰淩月手裏的金簪子咣當一聲掉在地上。
“朕不想再聽你胡言亂語。既然你承認殺了莫玢,也承認算計朕與莫璃,承認預備謀算皇嗣,那朕就不能縱容你。”
“臣妾已經痛失夫君的寵愛,其餘的一切都可有可無。如若陛下覺得,讓臣妾死才能安心,那麼臣妾亦欣然接受。隻求陛下來日若是能想起臣妾,就請忘掉臣妾的種種不好,隻當臣妾還是那個愛重陛下,毫無心機的單純女子。”陰淩月失落的跪伏在地上,滿麵哀傷:“請陛下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