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身之恩,早已償還,今日之仇,我要你用這餘生來償。”
兩人對視著,彼此的眼中有怒火、有怨恨、更有對往昔的追憶。
誰能想到,他們會成今日這副樣子,不似父子,反似仇人,不死不休的仇人。
對視良久,雲隆基一聲哀歎,他沉聲道。
“你以為朕想如此,朕也不想到今日的這番局麵,怪隻怪你太優秀了,優秀到讓朕恐懼!”
恐懼!對,就是恐懼,沒有人會想到,就連林霄都不曾察覺,雲皇對付太子的理由,竟是源自恐懼,恐懼自己的親生兒子。
仿佛在回憶什麼,雲隆基蒼白的手在顫抖,雖然很輕微,卻確實在顫抖。
林霄看到了、也聽到了,但他確實詫異,萬分詫異,不過他沒有開口,他知道雲隆基會為他解惑。
臉上揚起一絲苦笑,但隨即變的莫測,雲隆基就那麼沉默著,盯著遠處的炎火自語道。
“猶記得你十二歲時,三國叩邊,敵軍一路衝殺,勢不可擋,半年之內,大半疆域淪陷。”
“當敵軍先鋒部隊距城不過百裏時,你拉著朕的手說:父親放心,兒臣會保護父親,除非兒臣死。”
稚嫩的話語猶在耳畔,雲隆基的目光,隨著灼熱的炎火變得溫暖。
隨著雲隆基的敘述,林霄也仿佛回到了那個戰火紛飛,生死存亡的時刻。
那時的他披掛闖殿,憑著一腔熱血殿前請命,滿殿文武盡皆勸阻,唯有父皇一人支持,父慈子孝,莫外如是,而如今呢?林霄不願平靜,沉默著聆聽。
“你不知道,那時的朕,是何等的欣慰,何等的自豪,送你上戰場時,又是何等的不舍。”
“十年,朕苦等十年,但在朕高興的站在玉華門上,迎你凱旋時,一切都變了。”
“那時的懵懂少年,已成長為蓋世戰神,一靜一動,再看不出任何稚嫩,靜默如淵,情緒深藏,你知道朕當時站在你身邊的感覺嗎?”
“自慚形穢,是的,就是自慚形穢。”
“尤其是在城門上,聽到那山呼海嘯,那一聲聲,叫的不是朕,不是天命,而是你雲霄,雲霄太子。”
“而朕呢?朕就是個陪襯。”
雲隆基越說越激動,越說身體越寒,他目眥迸裂、眼眶充血,麵容都有了些許扭曲。
“朕的大軍,朕的子民,他們的眼中沒有朕,隻有你,你雲霄,天命戰神,那個一揮手,天地寂靜,那個一握拳,殺聲震天的天命太子。”
“就連朕的龍武衛,朕唯一能指揮動的龍武衛,他們的眼中,也隻有你,天命太子,雲霄!”
麵對已經已經有些情緒失控的雲隆基,林霄努力控製著情緒,低沉著嘶吼。
“那你應該知道,我不會奪你的皇位,不會竊你的江山,即便我權傾天下,我也不會。”
“是,你不會,你永遠不會,即便把皇位擺在你麵前,以你的性格也不會取,除非朕親自開口。”
對於這一點,雲隆基一點都不否認,但他抬起雙手顫抖著向林霄咆哮道。
“你不會,但滿朝文武會,五州子民會,那個老不死的太祖更會。”
林霄覺得雲隆基有些不可理喻,他也怒了。
“好!即便你擔心皇位不穩,但我已交了兵權,並謝絕與朝臣的一切往來,甚至將整個府兵衛隊都任由你撤換,你還想怎樣?”
“怎樣?你知道什麼?”
雲隆基的麵部已經扭曲了,雙手因用力太猛而根根青筋暴起。
“朕的皇位來路不正你知道嗎?朕沒有得到那老不死的認可你知道嗎?要不是他無人可用,朕這個他眼中的廢物豈能坐上皇位!”
“但為什麼?為什麼你們就必定是那麼優秀?為什麼你們都能得到他的認可?尤其是你,憑什麼你才幾歲就被他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