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薇眼睛裏亮閃閃的,伸手撈起桌子的酒壺道:“這是三花酒不?這味道也太純正、無汙染了!”邊說邊拿杯子斟酒,望著酒麵上堆起細密的酒花,興奮得直拍桌子,連聲道:“好酒,好酒!”
眾人見她沒有發脾氣,先鬆了一口氣。他們要的酒,的確是上好的三花酒,見她一個小姑娘居然一償而知,不由得大為驚奇。子靖好奇地問:“你說說看,這酒怎麼個好法?”
梁薇遇到好酒,興奮得忘乎所以,執壺倒一杯給子靖看,解釋道:“你看這酒倒進杯子裏,激起的酒花,細密而且晶瑩。這酒入酒壇時酒麵上會堆起這樣的酒花,開壇倒入壺中也會有這樣的酒花;倒入杯子裏,又會有這樣的酒花。所以,這酒就叫‘三花酒’。隻看這酒花,便知道這酒是不錯的。”
郭岸行本來因為梁薇的任性乖張,還有幼稚刁蠻而對她心存厭惡,但見她對酒很懂得,就想她必然也是個性情中人,厭惡之心大減,微笑著點點頭。
端綺將手搭在梁薇肩上,柔聲道:“薇薇,你對酒竟這樣有研究?”語氣裏透著些欣喜。
梁薇轉首望見端綺含著笑的眼,甜甜一笑道:“我偏愛米香型的酒。”
“既然如此,咱們就要多飲幾杯。小竹姑娘,我敬你一杯,為舍妹剛才的無禮致謙。”郭岸行端起酒杯,隔著桌子向她道。
梁薇端起來,笑道:“喝酒,便隻為美酒,什麼道歉不道歉的,些許小事,我怎麼會放在心裏。”酒杯一揚,送至唇邊飲下。大家說著,竟沒有再去理會郭湘婷。
郭岸行聽她這話說得有風度,不禁在心裏吐舌頭:方才哭鬧的又是哪個?笑而不言,亦將酒飲下,剛放下杯子,忽然聽到頭頂有異聲,轉頭看向母親,已見她母親正在皺眉傾聽。他於是身子微傾,輕聲道:“仿佛有好幾個人,輕功還十分高強。”
“行動小心隱秘,但是這輕功很有名家風範,應該不是什麼魑魅魍魎,我們吃我們的飯。”周念秋亦輕聲道,回過頭來向端菜的婢女淺笑,招呼端綺等人吃菜。郭岸行心底敬佩母親的鎮定,將頭一點。
桌上大部分菜都是郭湘婷點的,有一道東安子雞是梁薇平素愛吃的,償過之後便夾給端綺道:“肉好嫩呢!”又看到有臘味,便夾給子靖,小聲問:“在這裏,你也還愛吃個吧?”
子靖伸碗接過,答道:“對啊!看來,天上那一世跟我這一世的口味一樣嘛,彪哥呢,他那一世喜歡吃什麼?”
梁薇與現實中的桑彪是高中同學,分別已久,便想了一想,不懷好意地一笑,夾了一筷子青菜給桑彪道:“你那時為追我姐,可著緊兒減肥呢,經過熟食店,站在門口聞從裏麵飄出的肉味,最後還是咽一咽口水,愣是沒有吃!想來在這裏,你也愛吃素吧!”
桑彪“哈哈”一笑接過說:“小時在少林寺時,老想吃肉,離了那裏,反而又愛吃素了!”
“你從前是少林寺的和尚,怎麼不在寺裏念經,頭發還這樣長?你還這樣胖……我曉得了,肯定是你在少林寺裏不守清規戒律,天天偷肉吃,所以吃得這樣胖,也就被趕出來了。”郭湘婷望著他,托腮思索道。
桑彪一聽,先打量一下自己胖大的身軀,不好意思地笑一笑說:“我是少林寺的俗家弟子,學成了,自然就下山了。”
梁薇想少林寺遠在河南,而他們的家在湖南,路途何其遙遠,怎路到那裏習武?張口要問,忽然聽到隔壁一個男人的聲音道:“你們數了半天,數清楚了麼?我們‘五君子’現在隻有三個,大哥與五妹不在這裏,你們沒機會一網打盡的!”他這聲音也不大,語氣也十分閑適,卻清清晰晰地傳進每一個人的耳朵裏,一字不落。
眾人警惕起來。郭岸行與周念秋對了一眼,知道隔壁這話是說給房頂上那些輕功卓絕之人聽的,隻不知隔壁到底是些什麼人?梁薇聽出說話的正是梅祖芳,料到是“君子堂”裏的人來捉他們,見“五煞”隻有三位,蟄伏在一旁,不敢貿然出動。
埋伏著的“真君子”聽到此語並不貿然行動,一會兒一個清朗的男聲道:“君子堂鎮撫使宋乾順,奉聖上之命捉拿‘五煞’,你等還不快快束手就擒!”
“嗤”地一聲,蘭芷因嬌媚地一笑道:“有好幾年了吧宋大人,每一回都是這一套說辭,怎麼也換得新鮮的,奴家都聽煩了。”
“你束手就擒,就不必再聽這一套話了!”宋乾順的聲音以內力送出,聽起來忽近忽遠,卻又能被人一字不落地聽到。
竹未離幽幽道:“他說這些,可不是隻為說話,暗中正指揮他的手下排兵布陣,要將咱們陷進他們的‘十二君子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