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梁薇的老人家不隻太後一個。
太後的兄長,當朝太師傅展圖也對她極是喜歡。
宴會開始時,梁薇指著案上插瓶的梅花隨口念了首詩——
疏是枝條豔是花,春妝兒女競奢華。閑庭曲檻無餘雪,流水空山有落霞。幽夢冷隨紅袖笛,遊仙香泛絳河槎。前身定是瑤台種,無複相疑色相差。
傅展圖便大讚梁薇文彩斐然,出口成章。
梁薇先時不知道怎麼跟他解釋這詩是人家曹雪芹寫的。她念出來隻能證明她記性好,跟文彩斐然什麼的沒有多大關係。
但是誇到後來,梁薇聽到“才貌雙全”“溫文爾雅”“真身定是瑤台仙”這些美好的詞句,就有些飄飄然,於是默然認下了所有……
皇上雖然對外稱梁薇是皇後所生,但是人人都知道,她隻是皇上與宮外一個身份不明的女子所生。其它的公主甚至於皇後,對於梁薇的受寵都心懷妒忌,先時她不肯回宮,卻又隨太子回宮已被認為是極有心機的一種行為。這會兒又看到她與太後、傅展圖親昵無比,儼然傅家就是她的依靠了,對她愈加提防。
梁薇自己倒是渾然未覺,還在心中遺憾,在皇宮內賞雪是一件極無趣的事。
他們所在的地方名為大敞亭,其實四壁都是牆,垂著厚厚的簾幕,炭火薰香,讓寬敞的大廳溫暖如春。
公主、妃子這些身份尊貴的女子,個個都必須畏寒怕冷,像梁薇這種滿腦子都是跑到雪地裏打雪仗的想法,放到男子身上也顯得不成體統。
宴會之上自然不缺美酒,梁薇卻不敢多喝,跟其它的人也比較生疏,得到一番誇獎之後就無聊起來。坐在那裏,隻是想若是子靖與端綺在,姐弟三人遇到這樣一場大雪,會玩得多麼高興……
轉頭間,她見簾幕一個宮女悄悄來到梁苰身邊低聲說了一句話,他便離座出去了。
梁薇正有事要跟他說,便跟了出去,隻見梁苰走到了外麵回廊上,一個君子堂的人正在等著他。
兩人一見,便低聲說著什麼。梁薇見狀,便在門後站了片刻,待他們兩個說完,走了出去甜甜地地道:“哥哥,你在這裏做什麼呢?”
梁苰乍一見看到她,麵上微驚,望一眼遠去的那個君子,又微微一笑道:“我還想問,你來這裏做什麼?”
梁薇回身指指門內道:“明明是賞雪,卻隻是關著門喝酒,美景被關在門外,唯一應景的隻有瓶子裏插的梅花,不是很悶嗎?”
梁苰望著她,笑得意味不明,道:“確實。不如我們在外麵走一走?”
“好啊!”
梁薇便挽起他的一隻手臂,下了台階往雪地裏走。
一陣陣輕風吹過,將他們衣衫上薰染的溫暖香氣吹散,悠悠分散在雪天的凜冽空氣裏。走了一陣,正前方有一棵極大的山茶樹,深冬之際,它的葉子仍是綠得發亮,幾乎每一片葉子上都托了一團鬆軟的雪,像是一朵朵的白山茶,清雅端麗。
梁薇便指著道:“哥哥你看,是不是很美?”半晌了,沒有聽到回應,梁薇仰頭一看,隻見梁苰正盯著自己看,於是問:“你看什麼?”
“你若有事跟我說,就直說。”梁苰道。
梁薇撇一下嘴,咬著下唇一笑道:“你真聰明,這點小心思被你看透了。好吧,我說……”
梁苰麵色沉沉地等著她。
“你不是答應過我,一定會讓我姐他們進宮陪我嗎?”她說了,眼睛裏閃著期待的光點。
梁苰眉頭一皺,麵帶懷疑地問:“你要說的就是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