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念和熙沫一人一個秋千,小腳蕩得異常歡快。他們發出的笑聲猶如銀鈴,仿佛能夠突破天際。唐蔚然在後麵推著他們,想,六歲的他,是不是也像小念這樣快樂無憂呢?是的,他有過這麼天真的童年,直到到了C城,成為宮家小少爺之前。
六歲以後的記憶,他不願去想起。他沒能擁有的過去,全部都給小念吧。
“哥哥,就是他們!就是那個人,讓我脫光衣服跳舞!!!”後麵傳來充滿了稚氣卻憤恨的聲音。
唐蔚然皺了皺眉,轉過身,哪個不長眼的家夥,竟然敢打斷他親愛的弟弟的快樂?幽深的眸倒映出五六個十五六歲孩子的臉,他們穿著奇裝怪服,頭發的顏色幾乎可以當調色盤,耳朵上掛著了金屬耳環。
是一些不讀書,早早就混入社會的孩子。他們年紀雖小,卻幹著偷雞摸狗的勾當。成群結隊地穿梭在城市最陰暗的角落,歡呼著自己小小的邋遢天地,前後以兄弟相稱,天天把義氣掛在嘴邊,這就是他們這些人的寫照。
唐蔚然心中了然,那所謂的義氣,不過是為了滿足自己的英雄情懷,一旦遇上真事兒,大概跑得比誰都快。
“小子,就是你嗎?欺負我弟弟?”為首的男孩一臉凶神惡煞,可是語氣卻還是沒有完全脫離稚嫩。
“是他先欺負我弟弟的,”唐蔚然語氣很淡,雖然比起那個混混年紀更小,他的身上,卻有著那些人沒有的成熟和淡定,“我隻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你弟弟長得就是一副被欺負的樣,既然那麼害怕,早就該回去繼續喝奶啊,幹嘛出來丟人現眼?”那嘲笑的聲音透過空氣,一個字一個字地撞進唐蔚然的耳朵裏。
他看著低下頭的小念,小小的肩膀不停地聳動,像是在哭。
忽地,唐蔚然就皺起了好看的眉。
見唐蔚然不說話,混混還以為他害怕了,顯得更加肆無忌憚。“喂,我說你這個像女人一樣的家夥,倒是說句話啊!要是害怕了,我倒是有一個辦法可以讓我放你一馬。就是把衣服脫了,跳個舞給兄弟們看看!怎麼樣,要不要考慮一下?還是說,你想跟我幹一架?”
唐蔚然緊握成拳,指節咯咯作響。小念回過頭,晶瑩的淚水還在眼眶裏打轉。他似乎察覺到了唐蔚然的怒氣,連忙出聲:“哥哥,不要打架。媽咪會生氣的。”
從單修哲的城市來到這裏,唐蔚然因為和淩桃夭賭氣,責怪她沒有多等幾分鍾,於是開始了一段叛逆期。幾乎每一天都帶著傷回來,老師把淩桃夭的手機都打爆了。說是建議唐蔚然去做一個心理評估,因為他實在太有攻擊性和暴力因子了。
淩桃夭不知給老師和被打學生的家長道了多少次歉,才勉強讓學校沒有開除唐蔚然。好不容易,那個暴力的唐蔚然在逐漸消失,現在又要把他召回來麼?如果現在動手,他很有可能被淩桃夭罰洗一星期廁所。
“我現在很忙,麻煩你在一邊等一下。”唐蔚然重新回過神,手攥著秋千繩,輕輕地用著力。算了,忍一時風平浪靜,為了那些人刷一星期洗手間,真的很不值。何況,那些囉囉,他連動手都嫌髒。
唐蔚然就是這樣的人。不是沒有同情心,而是不會把同情心浪費在人渣身上。或許那些人的背後有一段段讓人心酸的故事,或許那些人有著不為人知的心殤,但是這個世界,誰還沒有點傷心的事?用那樣的借口來解釋自己的墮落,多麼可笑而又勉強。
上帝是公平的,他在剝奪你一些東西的同時,也會給予你另外的補償。自怨自艾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肩膀忽然被一隻手抓住,身子緊接著也被掰過去,唐蔚然連一秒鍾的反應時間都沒有,臉上就挨了一拳。他踉蹌了幾步,站穩,雙眸死死地盯著那個打他的人。
“真是不好意思啊,老子的時間多得發黴,正好用你來打發打發。”為首的人咧著一張大嘴,黃牙暴露在空氣中。
抽煙抽了不少呢,唐蔚然輕輕抹掉嘴角的血液。啊,真是,本來今天因為小媽的到來,心情稍稍有點不爽,看樣子,老天給了他一個很好的發泄機會。
小念和熙沫見唐蔚然被打,連忙從秋千上下來,跑到他身邊,緊緊地拉住他的袖子:“哥哥,你沒事吧?”
唐蔚然揉揉他們倆的頭,輕聲道:“你們站在一邊,把眼睛閉上,數到一百再睜開好不好?”
“哥哥……”小念攥著唐蔚然的手臂,眼眸中滿是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