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炎聽見後,便追問道:“還有呢。”那店主便搖頭道:“此物他也隻是偶然見過,其餘實在不知道了。”崔炎隻得作罷。
想了想,還是回了大理寺當值。最近大理寺頗為清閑,崔炎一進門,就看到幾個獄丞並幾個獄吏在一旁閑聊。依稀說的似乎是宮裏的什麼事。他也不理會,正預備走過去時,有個獄丞卻一眼瞟見他,急忙喊道:“少卿,少卿且慢。寺卿囑咐了,你若回來時,不拘時辰,立時去見他。”
他聞言就點頭示意知曉,也不多言,便徑直去見寺卿唐臨。剛跨進門檻,就見唐臨正眉頭緊皺,看著一摞卷宗。崔炎便朝他一揖道:“寺卿找我有事?”
唐臨心中煩惱,也懶得客套寒暄,見他來了,便直接招手叫他過去。
崔炎剛站定,唐臨便把卷宗推過來。崔炎快速於竹簡上掃過一遍,心道果然又是個燙手山芋。唐臨見他看過,便問道:“你看此事如何是好?”
崔炎便試探著問他:“不知寺卿是怎麼想的?”唐臨苦著臉道:“這哪一邊都得罪不起啊。”
崔炎便笑道:“寺卿斷案曆來不偏不倚,決獄得當。自任大理寺以來,即使死囚亦從不喊冤,今上還曾為此多次褒獎。如今豈言難斷?”
唐臨聞言,便朝崔炎遞來一個意味不明的眼神,道:“此案雖看似案情明了,然細枝末節多有值得推敲之處。我所慮者,不過後宮之事牽涉前朝,使我等辦案多生掣肘。”
崔炎忙點頭稱是,正色道:“寺卿所慮甚是。不知武元慶現在何處?”唐臨道:“州府秘密解上來,如今還押在刑部監牢,估計就這幾日,便要移交大理寺。”
崔炎立時明白了今日宮中昭儀向他示好的緣由。看來她當時已提前知道了消息,此案將交由大理寺審理。
崔炎心中明了。唐臨此人,曾侍廢太子建成,東宮事敗後,又被貶為萬安縣丞。後因改任侍禦史時按察冤獄三千,名聲大噪,方重新得以錄用。其人頗有才幹,又是以實務累獲升遷,此等人最為愛惜羽毛,絕不可能因小失大,因後宮傾軋而累及官聲。
因此便立時向他表明態度道:“寺卿曆來英明正直。斷獄從來隻問案情,不問貴賤。此案寺卿無需顧慮,隻要您一聲令下,刀山火海,我等在所不辭。”
唐臨便伸手賞了崔炎一個爆栗道:“滑頭。”又仔細端詳了他好一會,崔炎直被他看得頭皮發麻,方等到一句:“如此你早些回去吧。明日開始,詳勘此案。”
這邊陳合尚未聽得母親說完,便聽得院外有人在喊:“郎君在此處嗎?阿郎請您過去呢。”
聲音甚急,卻隻站在那裏並不見進來。女子便溫言道:“去吧。若無事時,再過來就是。”陳合不想離開母親身邊,卻無奈外麵那人不停聒噪,陳合無法,隻得匆匆離去。
見那人隻在門口站立,賊眉鼠眼,一臉嫌惡與不情願的樣子,仿佛院內有洪水猛獸一般,更是心頭火起。抬腿便踹了他一腳道:“我聽見了,你這大嗓門,叫魂呢。”
那人瞧著陳合凶巴巴的樣子,隻得捂著肚子暗叫倒黴。
陳合的父親,幾年前就已經官至禮部尚書,可謂仕途亨通。他額正臉方,相貌不凡。即使如今已年過五旬,看起來也不過四旬開外,保養的甚好。隻從陳合記事起,他對這個兒子就一直冷漠至極。此時見他來了,也是眉頭緊鎖,不開笑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