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便跟著阿齊,在密林間穿梭著。
那些曾困住趙西原等人的小徑岔路,在她的眼睛裏卻似乎出奇的清楚明白。
仿佛就算是一棵樹,一朵花,也是獨特的存在。因為兩人之前話不投機,這時候便走的很快,腳步也有些匆忙,似乎是急於要將他們帶離這裏。
相較於昨日的伶牙俐齒,今天這一路上,她倒是格外安靜下來。因少了之前那些靈動調皮的表情,她就像是換了個人一般。偶爾瞥見她的側臉,他心裏便總疑惑好像是在哪裏見過她。
肯定不會是在並州,難道竟是在長安不成。
或許是自己記錯了?可他素日少有交際,長安的名媛淑女們見過的也不多,何以偏會覺得此女眼熟呢。
一時他避過腳下一處坑窪,便隨意道:“聽娘子口音應該不是本地人,不知祖籍何處啊。”
卻又來打探。
阿齊心中頓時一陣煩躁,隻恨不得上前去踹他幾腳才好。隻她也知道糾纏無益,因此倒也沒有發火,隻淡然道:“郎君好耳力。所謂鄉音難改,家父本就是京城人士,隻因前些年時瓦崗鬧的凶,方攜家眷來此鄉野避禍。”
此言自然是合情合理,毫無破綻。
雖知道對方說的多半不是真話,隻他也不好再繼續追根究底了。誰讓他絞盡腦汁也回憶不出究竟是在哪裏見過呢,此時他心裏倒是真心羨慕起崔炎來。
若是自己也有他那樣的腦子,想必唐寺卿也不會如此嫌棄他了。
一時眾人已經安然回到了河灘上。趙西原因想到李家凹之事,雖有心想向她打聽,可又擔心此女身份。到底還是隻客氣道:“實在是有勞小娘子了。”
阿齊隻一點頭,便回身欲去。趙西原四下裏一看,便知此處荒涼,他看著前麵女娘的背影,終是把心一橫道:“那個小娘子且慢。”
阿齊便不耐地停下腳步。隻聽背後一個聲音大喊道:“不知可否告知我們,若是不渡河,可還有其他辦法能到對岸去。”
這話問的奇怪。想這裏上遊就是汪家壩,船隻來往並不少,何以非要棄近就遠,走路過去呢。
且河對麵不遠處就是李家凹,他們無緣無故,卻要去那裏做什麼。
趙西原見她沉吟,卻以為是她沒聽清楚,便又忙著重新問了一次。
阿齊因回過神笑道:“郎君這倒是問對人了。離此十裏不到,便有一座玉屏山。若是能再找到葫蘆口,沿著那裏下山便是。”
趙西原自是喜不自勝,匆匆道謝後便領著眾人一路奔襲向前。
阿齊見他們走遠,便跑下來奔著河灘而去。果然不久之後,便有一漁舟倏然而至。
阿齊趕忙朝河上大力揮手。
這船上之人卻正巧也是鄧家人。一時見了阿齊,便趕緊拋下船錨,向岸邊行來。
船還未停穩,阿齊便急急上前道:“三郎,這幾日可曾見到我家娘子和小郎君?”
那鄧三便抓著頭道:“小郎君昨日我還見過。不過聽大嫂的意思,好像是說娘子可能是被人綁走了,而且兄長的船也不見了。因不是很確定,今日才叫我過來問你一聲。”
阿齊不由心下一沉:看來她是真的出了事,否則如何肯拋下小郎君不管呢,那可是她的命啊。
這鄧三一見阿齊模樣,便知道是不好了。他悶坐在船沿上好一會,卻突地跳腳道:“對了,昨日官府的人也來過這裏。據說一大群烏泱泱的有不少人。汪四一看是個當官的,便壓根沒理會,回來卻跟我罵了他們好一陣。你說會不會是他們把蘇娘子抓走啦?”
阿齊聽到這裏,也沒再猶豫。便緊盯著眼前這張黝黑忠厚的臉道:“三郎,我有一事相求。卻不知你能不能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