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府作為大唐“北都”,且又扼關內咽喉,各地商旅也多有來往,其繁華喧鬧不亞於長安。
雖然事態緊急,可礙於唐律嚴明,劉博也不得不按耐下滿心焦慮,隻緩緩穿行於街市之中。
好在柳家的質庫離得府邸也不遠,就在城郊白馬寺的對麵。這幾年他的生意越來越多,倒因此與那裏的吳翁處成了莫逆好友。
以至於到了現在,隻要有不好明示之物,劉博便會習慣性地去找他脫手。
這幾年,兩人利用柳相的門路,也不知道中飽私囊了多少。也因為有這層關係,所以昨日一聽說丟了九龍佩,他便一刻也沒耽誤地使人過來報了信。
那吳翁心知茲事體大,不可怠慢。便趕緊出門在相熟之人那裏掛了號。心中篤定:此物要麼不出手,隻要在太原地界上一露麵,無論在哪,他都能第一時間得到消息。
隻是他卻沒想到,這一切會來的那麼快。
一時兩人會合後,便直奔客棧而去。
其實認真說起來,這座悅來客棧也不算是個尋常所在。昔日高祖李淵起兵時,就曾以此地作為臨時行轅。如今這客棧大堂還留有高祖手跡“大將軍府”禦匾一幅。畢竟曾是先帝的潛邸之所,便是這裏的夥計仿佛都要比別處身份高些。
兩人進去時,那店主卻正在前堂待客。此女乃承父業,是為悅來客棧第二任掌櫃。不僅姿容無雙,且又極善謔談,嚐於席間有驚世之語。來客為她風采所折,雖起初多有愛慕之意,但見她無意於此,時間一久,便也漸漸淡然了。
因店裏熟客多,她平日裏都是極少插手日常事務。今日大約是月末,她方早來些,隻徑自拿著個算盤在一旁逐筆核對流水。
看起來她與時下的京城閨秀們倒是頗為不同,這件白珍珠交領襦裙穿在她身上,正好與她明麗的麵容相映,更顯得她氣質雅達,與別不同。
可她卻覺得這件衣料裁剪得過於合身了,以至於她行走間總會覺得不大方便,時常就會下意識得去撫上一撫。
這不剛才,她又沒忍住扯了一下裙擺。
其實對於這位美麗的女掌櫃,劉博也不是沒有肖想過。隻可惜對方目下無塵,根本不屑於此。在他輪番攻勢之下,更是絲毫不假辭色。最後他不得已,也隻好偃旗息鼓,打道回府而去。
不想今日竟又見到了她。
近鄉情怯,他直猶豫了好一會方才上前寒暄道:“徐娘子安好,今日怎麼有空在店裏?”
女子聞言便蹙了眉,纖手也隨即停在撥了一半的算盤珠上。劉博見礙了她的事,遂趕緊告罪道:“某有要事請教,不知娘子可否撥冗片刻,在下感激不盡。”
想必是看他態度惶急,不像是無聊過來撩撥的閑人。她便還算幹脆地用筆在那賬簿上一勾,之後才轉過身來瞧著他。
劉博瞬間感覺自己的呼吸都頓了一下。心中隻道:以此女之豔光奪人,也難怪昔日自己會那樣迷戀於她了。
一時又想起玉佩之事,隻得暫且收斂心情,向她一揖到底道:“娘子這邊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