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那個小廝好聲好氣把蘇雲清迎進去之後,霓婉才走上前去。
一見到霓婉,那小廝果然就從剛剛的低聲下氣一下子挺直了腰板,憑著身高的優勢俯視她。
“怎麼又是你這小乞丐!這裏沒有吃的給你,一邊去!”
“你不認得我?”霓婉好笑,自己怎麼說也在醉月樓出名了兩個月,這個小廝竟還不知道她。
“你不就是當初那個小乞丐嘛!要不是有點姿色,不然誰認識你啊!”
霓婉眼睛又眯了起來,“也是,像你這種小人物估計也沒錢去醉月樓享樂。既然如此,我便好心告訴你,其實我是醉月樓的花魁瑤鏡……”
還沒等她說完,那小廝就大笑起來,“你是瑤美人?你怎麼不說我是蘇少爺呢?我看在你有幾分姿色的份上,跟爺混,服侍的爺舒坦了,爺就給你口飯吃。你若不從,就別擋在門口影響我做生意!”語罷,一雙眼泛著淫光,賊兮兮地掃視著霓婉的全身。
霓婉渾身一抖,摸了摸手臂上冒出來的雞皮疙瘩。
小廝隻以為她是怕了,更加猖狂,伸手就要拉她的胳膊。
霓婉側身一躲,轉頭就對樓內大喊蘇雲清的名字。
小廝一驚,一時擔心霓婉所說都是真的,心生懼意。轉念又一想,這狡猾的丫頭想來隻是虛張聲勢,要不然剛才怎麼沒有跟蘇少爺一起進去?自己這麼畏手畏腳實在可笑,壓下心中的疑慮,嘿嘿笑著,“小美人衝哪兒喊呢?你蘇大哥在這裏……”
蘇雲清從始至終都未曾走遠,其實是想看看這小丫頭執意落後一步到底是想搞什麼花頭。聽到這裏,他算是看明白了,想必是她與這個小廝有仇,這次是想借他之手教訓教訓人家呢!
真是調皮!蘇雲清低笑。
既然她有心教訓,那麼他也不介意與她演一場戲。
“瑤瑤,發生什麼事了?”
“這淫賊不讓我進去,還言語侮辱我!”
一手指著迎客小廝,一臉委屈的樣子,霓婉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淚,可憐兮兮地看著蘇雲清。
蘇雲清十分配合地將她拉至自己身邊,直接將掌櫃的喚了出來,責問道:“我的瑤瑤在你的看門狗這兒受了委屈,你要作何解釋?”
掌櫃的見形勢不對,先點頭哈腰道了歉,而後轉頭就對著那迎客小廝一頓臭罵。
“到底怎麼回事,說啊!”
掌櫃的聲音太大,大廳裏麵的人看有熱鬧可看,一個個都伸長脖子豎起了耳朵。
那小廝在蘇雲清過來時就已經嚇傻了,此時早已嚇得癱在了地上,見掌櫃的責問他,頭磕在地上磕得砰砰直響。
“是我不對!我不該覬覦瑤美人……啊不,瑤姑娘,我……我,若是我早就知道是瑤姑娘,借我一萬個膽子,我也不敢這樣調戲……求老板,求蘇少爺從輕處罰,我,我……”又是一個恃強淩弱的。
“夠了!”趙掌櫃一聲喝止。
轉身又是低聲下氣,“蘇少爺,我們茶樓沒有這樣的夥計!要怎樣罰他,我全交給蘇少爺您了!”一個跟了幾年的夥計,竟是說不要就不要。
“瑤瑤說要怎麼罰他?”蘇雲清轉頭看她。
霓婉搖了搖頭,“將他這個月月錢結了就放他走吧。”
“瑤瑤說什麼就是什麼。”
趙掌櫃傻眼了。
那小廝則跪在地上一個勁地磕頭,“多謝瑤姑娘手下留情!多謝蘇少爺!”
霓婉皺眉,“我們也不是什麼多厲害的人物,你沒必要跪在地上說話,以後遇到弱者也別以為自己高人一等,指不定你眼中的‘弱者’那天就變成了強者將你踩在腳底下了。”
“瑤姑娘說的是,小人受教了!受教了!”一邊說一邊磕頭,一點不像是聽進去的樣子。
霓婉歎了口氣,這人尊卑概念真是根深蒂固。或者也許這世界本就是強者為王,優勝劣汰?
眾人見此事就這麼告一段落,都回到了自己的坐席上三三兩兩的討論著剛剛的事。
趙掌櫃也隻好拿出小廝這個月的月錢,隻覺得十分鬱悶,將月錢拋給小廝就一腳踢在小廝身上。
“滾吧!”
小廝連忙連滾帶爬地出了茶樓,看也不敢看霓婉兩人一眼。
見霓婉又皺眉看向趙掌櫃,蘇雲清似是知道她想要說什麼,替她開了口,“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仆人,趙掌櫃也該好好改改性子了,以後莫再看花了眼,識人不精。”
“蘇少爺教訓的是!教訓的是!”一陣點頭哈腰,顯然也沒聽進去。
蘇雲清也不欲多說,拉著霓婉轉身上樓。
有些人的性子光靠口舌是改不了的,他在此事上廢再多精力也是浪費。
兩人這樣一折騰下來,已經快過了飯點,再不進食,下午的聽說書人說書就得在吃飯中度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