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龍舞要讓接生婆閉嘴,最直接有效的方式就是給她一刀,讓她永遠閉上嘴巴,但他顯然不會這樣做。
他也清楚自己用銀子來堵她的嘴是完全多餘的行為,因為即使接生婆出去不說,該知道的人總歸也會知道。他們就算遠在天邊,也對這裏所發生的一切了如指掌。不用親眼看見親耳聽見就能了解你的敵人,是最可怕的敵人。
從雨蝶誕下兩嬰之日起,茅山九道士日夜鎮守青龍城法台,木道人帶著未央等其他道眾守在趙府裏,大悲和尚也率無相寺眾高僧布好陣形,他們聯手把趙府布成一個鐵桶陣,管他什麼邪魔都休想踏進半步。
雨蝶恢複得比想象中快,不到兩天,已能自己坐起來了。
這兩天中,一黑一白兩個小孩由兩個奶媽照料著,她們正處於哺乳期,奶水充沛,正幫上了大忙。
雨蝶一能自由行動,便格外想念兩個孩子,趙悝讓奶媽把孩子抱到床邊,雨蝶一個看完又看另一個,心裏充滿無限的慈愛。
“你看小白這麼肥嘟嘟的,為什麼小黑臉上那麼消瘦呢?”
雨蝶把兩個孩子分別取了小名叫小黑和小白。
“是啊,大哥比二弟模樣要小很多哦。”趙悝也覺得有些奇怪。
雨蝶道:“人家都說雙胞胎都長得很像,有些人還長得一模一樣,為什麼小白和小黑的差別會這麼大呢?”
趙悝道:“這個嘛……”他一下子也想不出什麼原因,“是不是因為小白吃得多,睡得多,所以就白白胖胖,而小黑不愛睡覺,老在動,然後就長得又黑又瘦?”
雨蝶嗔道:“他們還在娘胎裏,難道就跟眼前的人一樣了嗎?”
那個時代的人,但凡天天不用幹活而又吃得好睡得好的人,都長得又白又胖,而整天像個陀螺一樣轉個不停的人,豈不都是又黑又瘦?
其實任何時代都是這個樣子,伺候人的人,與被人伺候的人,天生就是兩個不同的物種。
兩人看著小黑與小白,正如趙悝說的,小白吃完奶正睡得香,而小黑還睜著一雙烏溜溜的眼睛,東張西望的。
兩人又感慨了一陣,龍舞正走了進來,看他們高興的樣子,便說道:
“兩個小家夥越來越可愛了,你們是孩子的父母,給他們取個大名吧。”
雨蝶想了一下,說道:“小白既然銜了塊玉,就叫他寶玉吧。”
趙悝道:“那小黑呢?”
雨蝶道:“小黑你來取。”
趙悝道:“既然有個寶字,我比較喜歡天王配,就叫他至尊寶吧!”
龍舞笑道:“你這是三句話不離本行,以後他可不能學你,天天往好運坊跑哦!”
趙悝不好意思地吐了一下舌頭。
蘭香也初嚐為人母的幸福,每天親自把她抱在懷裏。比起雨蝶,她顯得更有母親的韻味。
那小女孩的樣子跟無鸞竟有幾分神似,這讓無鸞高興壞了,也整天粘在她的身邊,“妹妹、妹妹”地叫。不知她當初對於蘭香的懷孕所產生的恐懼消散了沒有,或許繼母生個妹妹總比生弟弟好吧。
三個小孩幾乎同時降生,這是趙府近年來少有的喜事。經曆過接二連三的不幸,人們對於這樣的喜事特別興奮,因此把所有的場麵形式都撐得極為排場。
親戚們一個接一個來道賀,龍舞開始還擔心人員太雜,控製不住場麵,但趙悝處理得井井有條。
這一天,眾親戚送完祝福,吃完紗麵湯,府中頗為清淨,木道人和大悲和尚等人坐在西花廳聊起往事。
木道人對大悲和尚說道:“貧道年輕的時候,曾經與尊師苦禪大師結伴雲遊四海,經曆過許多有趣之事。”
大悲和尚合掌道:“弟子曾聽師尊說起過,如今在江湖上稍有些年紀的人,都還記得昔年的一僧一道,他們結伴所作的俠義之舉仍在江湖上廣為流傳。”
木道人道:“有一年秋天,我們兩人遊到大荒山無稽崖,這是荒野之中一座寸草不生的山峰,山形險峻,無草木多土石,且石色黯淡無光。我們見此形狀,不欲多留,正準備下山時,忽聽頂上有聲音傳來。”
大夥都屏氣凝神,未央問道:“什麼聲音?”
木道人道:“一個男子的聲音說道:‘道兄大師請留步!’我們上到峰頂四處尋找,沒見到有人,那聲音又道:‘道兄大師請看地上!’我們低頭一看,隻見一塊通體晶瑩的石頭口吐人聲,在向我們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