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十七、金盆洗手?(1 / 3)

“第三場比試,你該知道比什麽。如果認輸,自廢武功,我們可以放過你。”沈懷歡的話,讓人覺得太過霸道,隻因為他們並不知道其中究竟。

武功廢了可以重練,琵琶骨碎了,便無法聚氣運力,真氣不濟,內力有損,縱然再好的功夫施展不出來,也是枉然。

“話,不要說大了。對了,可能讓你失望了。”曾青左手拇指指甲在中指上輕輕一劃,拇指立刻被劃出了一道口子,他一發力,一道紫色寒冰逼迫而出。確切地說,紫色的毒血被逼出的一刻,立刻凝結成冰。原來他雖然不知道飼蠱手的名頭,但是自身的抱殘經已經達到第六階抱殘聞色的地步,可以從她手臂的色澤看出它的毒性,故而早已運綿力將掌力毒性以非禮也相容納,欲以水無冰的冰封水解之法來療毒,不料田紅藥的毒掌著實了得,流動不止,似乎是活的一樣,超出曾青想像。曾青想要將之冰封,卻著實為難。好在曾青的《抱殘經》功夫熟稔,已與自身融為一體,一旦受損,身體自然朝著有利的方向做出反應,此乃一切生物的趨利避害之本能,也是自療一詞最自然的注解。隻因為曾青身處江湖卻絕少受傷,故而這《抱殘經》自療聖法卻是知之不多。也許,續骨生肉、重布經脈血管,肉體重生也並非不能。那麼暮鼓的腿也許可以治得好。隻是還需要做一些研究實驗方能夠在人身上實行。

塞翁失馬。殘而能抱,抱殘不損,毒掌雖然厲害,終是以力道化入體內,力道雖然擴散,覆水難收,但是因勢利導,反而藉助對方的力道疏通了自己周身經絡百骸,最後以指劍指力將之逼出。傷害雖然無法避免,但是好處卻也不小。

外人隻要足夠熟悉對方的身體經絡,也就可以催動力道真氣,使之貫穿對方身體,幫助對方續骨通絡、布脈生肌。《抱殘經》的本質是如此簡單,武林中人都知道以內力為對方續命,那是以外力維持對方的生理機能,使之不紊亂,但隻要對方的生理機能沒有轉好,那麼這股外力就不能夠撤去,否則真氣遊走不定,生命也就無法維持而走向終結。既然能用內力維持對方的生理機能,卻為何不以這樣的內力去幫助對方修復這套受損的生命係統呢?也許不是前代的醫者武者沒有想到這一點,而是對人體結構的精微細緻的分析以及對力道的掌控,難度太大,以至於被認為是無法做到而束之高閣不被討論,長期擱置以致被人遺忘。縱然是武功高絕、精通醫理的曾青,也沒有把握。

但是這句讓你失望了的話,表麵上是對田紅藥和沈懷歡說,實則是說給那個暗地裡脅迫三人的人聽的。他在聆聽周圍的人的心跳聲。

這是曾青清修的地方,但是今天,卻聚集了數百人。其中一大半是星相派的弟子。還有十數個高手是和安其生、桑田海同來的,除此之外,還有眾多聞風之人,也紛紛跑來。

按理說,一個人的內力再深厚,感覺再敏銳,想要聽見遠處之人的心跳之聲也是不可能的。

但他自幼和太師傅一起,而熊抱實於佛教頗有些淵源,所以禪心入定的功夫他早已具備,在他說完這句話時,他在聆聽所有人的心跳之聲。

鬧市之中,有人能聽見竊竊私語,有人卻隻能聽見金銀珠玉之聲。心若在此則耳目也對此聰明。

而且曾青已經開始徹悟,這《抱殘經》乃是無上的醫書,是在通徹人體結構、生理運行後,才能夠領悟的醫書。任何人身體都有自我修復的一套係統,傷病的本質,是係統的癱瘓,相信一個人,理解一個人,並且幫助維護這種修復,便是抱殘經所要做的。曾青可以猜測到,這個作者從來沒有學過醫,醫學理論毫無根基,術語也並不知曉,寫作全憑感覺,所以用語怪異頗類武學秘笈;但是見識深刻、能夠自通神明,全仗他內觀自省的本事。精充於腦,神聚方寸則明,氣灌周身則聰,他以《抱殘經》中的心法施為,竟在一瞬間,達到了空靈化虛之境。

曾青開始察覺,知情曉義、粗中帶細的蓋千秋讓自己好生敬佩,性格冷漠卻又情難自製的沈懷歡讓人起疑,而心直口快、性格火烈的田紅藥則點明瞭一切。

曾青明知道那個指使者可能就在附近,或許會對自己不利,明知道這三人是要傷害自己,可是他卻沒有辦法去阻止。這個人,對自己的瞭解,也著實厲害。自己縱然看穿了,卻也無法袖手旁觀。這些想法隻是一瞬間在曾青腦海顯現。

曾青和太師傅恰恰相反,熊抱實對朋友難以抉擇,而曾青則對陌生人難以冷眼旁觀。隻因為熊抱實出身悲慘,一友難得;曾青卻得眾人嗬護,心腸甚軟。

眾人不知曾青的想法,卻知道了田紅藥這一掌的厲害狠毒,但是他們三人也明瞭方才田紅藥的那飼蠱手對曾青並未起作用,否則他絕不可能運功將毒血逼出。

確切的說,中了田紅藥的飼蠱手還能無傷的,世所罕有,曾青也不例外,隻是曾青前有準備,而且自療聖法《抱殘經》的護衛下,這才無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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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蓋千秋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心裡似乎舒暢了不少。

“你不顧……”她隻說這半句話,因為他們被告知不可以將事情告訴任何人,但是這半句話,蓋千秋已經明白。之前沈懷歡一時情急,將事情說破,自己也以為可以找到線索,故而不在顧及對方警告,好在更為核心的秘密並未說出來,但願對方不會食言。

“不要說了,我自有主張。”他的步子沒有停下來。

“等一下。”聲到人到,一個女孩已經繞到自己身前。

“你並非沒有勝算。”

“什麽?”田紅藥一個箭步衝了上前,因為他聽到了十七星的話,太過激動,以至於忘記了十七星,是一直跟著曾青的。

“你肯為家人不惜生命麼?”十七星是一個孤兒,被哥哥節十八撫養,可惜哥哥去世太早,她對親情極為看重。她何嘗看不出蓋千秋也愛惜家人。

“前兩場未分勝負,第三場又何必一定要分出勝負?”十七星是讓他以前兩場的方法,令曾青也自廢武功。

但是蓋千秋何嘗沒有想到這個辦法。自己隻要和他再比試一場,自己掐碎自己的琵琶骨,曾青勢必也要這樣做。但是他不願這樣做。

他知道,如果今天被曾青所殺,是罪有應得,可是曾青定會心懷愧疚,他本隻想著死在曾青手中,妻兒或可以得救,而今卻不能不考慮曾青感受;如果自己僥倖得勝,卻又於心何安?他本是一個恩怨分明的人,當他決定放棄時,反而豁然開朗,曾青無錯,自己兩難,一切都是那人的錯。

可是眼前這個小姑娘,到底是什麽,到底怎麼想的?一會兒要為曾青出頭,一會兒卻幫助對手來加害他。蓋千秋不明白。連白曾青都不明白。

“不用說了。”他製止了想要勸說自己的田紅藥和沈懷歡。“好,我今天就來討教討教前輩的高招。”

沒想到他竟然要和曾青比試,卻並沒有使用十七星的提議。

兩人漸漸靠近,都隻伸出了一條手臂,可是就在手腕接觸到得一刻,兩條手臂立刻碰撞在了一起。這邊曾青手臂與身體連為一體,一牽百動,一止百息;那邊蓋千秋身如銅鐘,手如盤龍,身不動手法卻已千變萬化了。

明眼人看得出來,曾青身體負傷嚴重,不能大開大合,故而運力周身,抗力周身;而蓋千秋則以手法之妙,消耗他。

他們的手法毫無規則,都隻是臨時起意,見招拆招,故而周圍之人根本看不出他們的優劣,猜測不出結果。甚至看不清他們的手法。

“啊。”一瞬間,兩人的手臂分別搭在了對方的肩頭,同時使力,隻聽得“咯咯”聲作,兩人的手臂都垂了下來。

這一戰,似乎又是平局。

沈懷歡跑上前,卻見蓋大哥腹部鮮血流出,原來方才用力過劇。這一點,隻有莫急最清楚,因為他知道自己“姑娘的手”的藥效。若非極為劇烈的運功,絕不止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