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都盯著葉之秋,想要看看這小子身上究竟還有什麼玄機!五品靈根固然罕見,可經過千萬年的積累,門裏比這小娃娃厲害的天才那是多了去了,縱然是二品、三品的佛器,想來也不至於驚動十地大菩薩法駕親臨吧?小東西又有何德何能,居然引得大菩薩另眼相看!
不過這大菩薩的青眼貌似也不全是好事兒,內中仿佛又另有玄機!咱們禪宗是佛門淨土,開宗立派以來,何曾有過入門而不出家的先例?佛門正宗居然出了個俗家的弟子,豈不滑天下之大稽?入了佛門不讓禮佛,這又是為了哪般?不許拜業師就得不到指點,一切待遇如普通弟子,也就弄不到頂尖的好功法,如此一來,便是天縱奇材也要給廢了!這大菩薩的葫蘆裏究竟賣的是什麼藥?這法旨沒頭沒腦委實古怪的緊,眾人絞盡腦汁也參悟不透。不過大菩薩智慧圓覺,可洞見過去未來種種變化,舉動行事皆有深意,想來還是咱們修為太低,既然理解不了其中深意,隻管照章辦理就是。
且不說眾人在那裏一陣胡思亂想,葉之秋也是直接蒙圈了。這他母親的叫什麼破事兒啊!小爺我費盡周折,機關算盡,不惜一連開罪了兩個長老,這才成功吸引了高層的關注,撈得了一點微末好處。眼看就要大功告成之際,打哪兒冒出來這麼個天不收地不管的狗東西死禿驢!你好好做你的大菩薩便是,偏要學那狗拿耗子多管閑事兒,老子拜師與你何幹,一張破紙條,輕輕鬆鬆就把小爺打入了冷宮另冊。真是菩薩放個閑屁,小爺立馬就斷氣。這首座更加可惡,睚眥必報,渾然沒有半點慈悲心腸,居然借機假傳聖旨,公報私仇!大菩薩好歹是你佛門的高級領導人,他就算是閑的蛋疼了,也不會不顧身份,連發配老子看大門兒這種破事兒也要寫在法旨裏讓你念吧?你他娘的簡直就是喪心病狂,這是在赤果果的侮辱小爺的智商!狗東西眼看著大菩薩不待見小爺,就敢蹬鼻子上臉,迫不及待把老子打翻在地不說,還要再踏上一萬隻腳不成?麻麻的,有道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老子先把這筆賬記住,總有你哭的那一天!大菩薩法旨算個屁啊,反正也沒明說要難為小爺,小爺從此就算是有了護身符了,還是金剛不壞那種!這個最終解釋權是比較靈活的,你首座長老也說了不算!這個狗屁弟子,老子說不幹就不幹!看你到時候怎麼交差!
想到此處,葉之秋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一字一句喝道:“我、不、同、意!”
眾人一聽全傻了,齊聲問:“你說什麼?”
“我說,小爺我不同意!”葉之秋也豁出去了,大聲道,“剛才都談妥了的事情,堂堂淨土禪宗,身為佛門第一大派,怎麼能朝令夕改?我堅決要求執行先前的條件,不然我就堅決不加入淨土禪宗!更不會留在這個破寶月寺裏修行!”
“你敢!”
“真是反了天了!”
“阿彌陀佛。此子簡直喪心病狂!”
眾長老連聲喝罵,首座卻微微一笑,隻淡淡道:“大菩薩的法旨令出法隨,豈是你一個小小外門弟子能夠違抗的嗎?”
葉之秋笑道:“豈敢豈敢,法旨莊嚴神聖,你們佛門弟子自然人人都需得遵循。”
他頓了一頓道:“可我一來不是佛門弟子,二來也沒有半點違抗法旨之處。方才你宣讀法旨的時候,我可是聽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法旨上從頭到尾都說讓你們如何如何如何,可不是說給小爺我聽的。如果小爺願意入你等門下,那自然一切需得按照大菩薩法旨辦事,任誰也說不出半個不字兒來!可如今我既不願意加入你門中,那法旨當然就管不到小爺的頭上。你們都是深明佛理的高僧大德,想必也做不出那指鹿為馬、顛倒是非黑白的事情來吧?”
“你簡直是巧言令色!法旨一下,豈容褻瀆,今兒個你就是說破大天去也沒用!”首座覺得自己簡直多年沒動過這麼大無名火了。
葉之秋其實也知道胳膊擰不過大腿的道理,就他這小身板,誰都能一把輕易拍死他。如今,所謂大菩薩的另眼相看,反倒成了他唯一的依仗和籌碼。他料定這些和尚不敢把他怎麼樣,就準備最後行險一搏,爭取僅有的一點兒權益,死鴨子嘴硬道:“反正我死也不去看什麼大門兒,也絕不會承認是你淨土禪宗的弟子!日後看你們如何向大菩薩交差?”
主持和幾個長老吃不準大菩薩為什麼特意觀照這小子的因由,幹脆悶聲發大財,落個兩不得罪。首座心裏邪火亂冒,後悔不該一時鬼迷心竅,添油加醋安排這小子去看大門兒,這下自作主張不打緊,若是因此壞了大菩薩的安排,那後果簡直不是自己所能承受。
首座無奈,見這小子話鋒也自軟了不少,隻好就坡下驢退了一步,冷哼道:“牛不喝水難按角,看不看門就隨你吧。”
首座畢竟是活了多少萬年的老江湖老怪物了,天大地大麵子最大,實在不願意就給一個小娃娃服軟,心念電轉間又有了新主意。他自忖大菩薩本意是要給這小子添堵,絕不能讓他舒舒服服的混日子。他就又對住持等人道:“阿彌陀佛,今日種種,爾等也都見證,乃是這少年桀驁不馴,不識好歹,不尊法旨,卻不是本座要違抗大菩薩旨意不讓他入門!雖說佛門廣大,可渡一切眾生,但強扭的瓜不甜,咱們萬萬沒有反求著他加入本門的道理。我佛慈悲!原亦不差他一口飯吃,但他既手腳健全,便當自食其力。事有因果,縱是一飲一啄,皆有定數。佛田廣大,一飯一飲亦不可輕授,若是養出個好吃懶做之人反成了我等的罪孽!正所謂無功不受祿,他若一日不願服以勞役,你等便一日不可與他飲食。”他也怕再把這小子逼得狗急跳牆,又道:“不過,姑念我佛門慈悲為懷,爾等與他尋一間屋舍居住也可,隻是切記,不許平白與他飯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