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狂風嘶吼,大雨滂沱!
閃電縱橫處,仿佛光雨灑落;明亮起處,雨幕成瀑!
風雷交錯時,猶如洪荒巨鼓;響震聲中,震耳欲聾!
暴雨徹底撒開了歡兒,釋放出積蓄了一個夏天的熱情,急急地擁抱著天地一切;更是無所顧忌地將一切狠狠抓捏在一起。於是大地隱去,到處彙流成河;天幕無跡,雨水灌流而下,好像永不止息。
隻有那閃電風雷,不甘寂寞地一股腦瘋跑了出來,加入其中急切地表現自己。此際它們是狂暴的,轟鳴中閃電群起,狠狠劃破雨幕的重圍,或遠或近照耀天地;於是天地間雨幕中明亮大起又息落,複又一次次亮起息落。
在雨電風雷的肆意遊戲中,水澤交織光彩一片,不分天地。
子時剛過,東荒坡,雨勢正大!
東荒坡,地處中原皇朝盛宇帝國的東寧關外一百五十裏。說是坡,其實是荒蕪赤地;東西三百裏南北無盡,隔開了盛宇帝國和黃聖國,為兩國交界緩衝之地。
噗,噗噗——。在雷聲偶或的瞬息間歇中,一陣強有力的踏水之聲,漸漸傳來且越來越響。隱約間一隊人馬,竟像是從雨幕雷電中剛剛穿行而出,正沿著已被流不及的雨水所淹沒的荒蕪古道,踏水而來,向著東方而行。
閃電交錯間,這一隊人馬前有四騎馬並馳而行,中間一輛馬車,後方又是八騎隨行。馬蹄落水噗噗有聲,再待馬蹄高抬自帶起一股股水流,泥水紛飛四濺。不時有馬前蹄失穩的狀況發生,多是馬上騎士一勒一帶之下,馬匹也就安穩下來,並無人喊馬嘶之聲。
馬上騎士俱是青衣罩頂,看不清臉容,隻是胸前都有什麼東西在閃電中時時反射出光來,一閃一閃,好像在和閃電呼應。顛簸中,
那不算小的馬車,好像在水道中滑行;有時幾欲傾覆,卻見那身形瘦小佝僂著腰身的駕車之人,往往都是抬手一按,一次次險險而過,繼續飄揚馳行!
“夜行兮,無酒起歌意!雨狂兮,踏水赴故裏......”
駕車之人此際竟還有著雅興,隨口輕歌;下一瞬歌聲卻被淹沒在雷吼之中。
車體精鋼鑄就,風雨不透。車邊風雷大作,車內卻聲音小了很多,隻是黑暗,還有陰冷。
“我想要——”一個略顯緊張的少年聲音響起,好像在努力讓聲音更大一些;卻是怯怯地沒有說下去。
良久,沒有聲音回答!一陣悉悉唆唆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好像是有什麼在緩慢移動。
“不行!”一個冷厲的聲音突然地崩出;挪動的聲音也就瞬間停止,可是卻有另一種聲音,像是身體在抖動所發出。
“可是——”。那少年聲音再度響起,閃電透進的微光中,一雙俊目中好像有著哀求之意。
“閉嘴,絕、不、停!”冷厲的聲音不容置疑,一個字一個字地蹦出。
“內急!停車!不管你是誰!”少年的聲音此時反而鎮定了很多,聲音也自然大了一些;那種緊張的感覺也幾乎沒有了。
整個車內,又是沉默一片。
“噗——”,一種特別壓抑的聲音拖著長音響起;還好像轉了一個彎,此刻竟顯得比隱隱傳來的雷聲還要大一些。
“我實在是管不住的,我——”,那少年聲音急急的,透著很不好意思的抱歉語氣。
話未說完,車內青光一閃,瞬息間有“燈”亮起。哦,不是點起了燈,而是一個華服少年,竟被一層青光所覆蓋,就像一個氣泡一樣,整個人套在了裏麵。
少年也就自然地停下了按在肚子上的手,一臉囧極尷尬!好嘛,身內廢氣,一點兒沒跑。
“你——,怎麼能夠!”微弱的青光下,車內一位老嫗穿著,黑袍罩頭的人,本是正襟危坐,此刻卻正用右手掩住了口鼻;語氣也不再是透著冷厲,而是有些意外之下的慌張之感,卻是失聲下發出了好聽的女聲。
老嫗那張溝壑縱橫的臉上卻還是麵無表情,隻有那雙眼睛,好像有火花兒要蹦發出來;此時死死地瞪著那華服少年,好像還有著一些強烈地幽怨之意。
但當看到少年胸前那青光下的龍形徽章時,那老嫗不自禁地看了看自己胸前,一朵好似雲朵的徽章正在反射出微光。老嫗歎了一口氣,也就放下了作勢欲打的左手,一時之間,竟是沒有了話語。
“你是幾號?”那老嫗努力恢複了冷厲的聲音,聲音卻不再是喝喊,壓低了很多。
“五號。”華服少年短促地回答,卻作了一個特急的手勢。
“五號,你倒便宜,哼!記住你是二殿下”,充耳僅聞的聲音響起時,那黑衣老嫗寬大袍袖一展。
“呯——”,車門轟然而開。急風密雨,閃電響雷,忽然一下子展現在眼前;但卻好像有一光幕阻擋,進入不了車裏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