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令穆太後沒想到的是,蕭錦棠竟是將一盆髒水全潑在了淑樂身上,淑樂是穆太後的心腹,潑給了她也等同將穆太後也拉下了水。若是穆太後堅持不認,那這人證物證俱在誰也抵賴不得。而穆太後要脫身的話,也隻有滅了沉珠等饒口。她若是想封口,那就隻得認了是自己宮人做的醃臢事兒。無論是禦下不嚴還是什麼,紛紛輿論皆得她自己扛。
蕭錦棠沒在意穆太後驟變的麵色,他從容的攏了攏身上的披風,似輕描淡寫間便將穆太後有備而來的夾槍帶棒從容化解。現在應該緊張的是穆太後了,畢竟任何知曉內情的婢女出了是太後指使,那可就不止是太後顏麵掃地這麼簡單了,她不僅僅是太後,還是穆氏的女人。從來都是隻有落井下石少雪中送炭的,若她在親貴麵前犯下大錯,很有可能牽連到如今已放棄兵權的穆鈺。
“清心台上這麼浩大的聲勢,誰不知這邊的動靜?”穆太後顯然是有些慌了,她下意識的攥緊了肩上垂下的披帛,一時之間竟是不敢與蕭錦棠對視:“什麼人不幹不淨?皇帝可別含血噴人!”
“這人證物證俱在,斷斷是抵賴不得的。若不是楚統領來得及時,誰知道這些這不知禮義廉恥的東西還會做出什麼事兒。”蕭錦棠冷聲一笑,話音剛落間便見一位楚氏親兵用濕布蒙著麵,竟是直接將那盛著情香的雕花銅爐從偏殿中給捧了出來:“末將參見陛下、太後娘娘。”他匆匆而來,一麵著一麵單膝跪下將爐頂揭開,在頂蓋揭開一瞬,衝鼻香氣頓時溢散而出,山風微卷間,離得近的親貴皆不禁掩鼻皺眉。
“這是從清心台上左偏殿裏搜出來的香,因其味道著實古怪,末將便將其交給隨行軍醫簡單辨別……沒想到,這裏麵不僅有蘇合香,還混了大量的……見不得饒東西。”那士兵雖的支吾,但言下之意卻已表達的明白。穆太後驚愕的盯著地上香爐,絲毫沒發現蕭錦棠與楚麟城互遞了一個眼神,
她還沒想好如何應對,便見楚麟城跨步而出,對著蕭錦棠朗聲揖禮道:“軍醫擅治外傷,對這等髒物的辨別隻怕是不如宮內的人。不若再請太醫來確認確認,以免出了差池冤了旁人。”
蕭錦棠唇畔一翹,隻言片語不動聲色間便同楚麟城一唱一和聯手將穆太後逼至絕境。楚麟城出言便已坐實穆太後禦下不嚴之失,但蕭錦棠卻明白,自己現在卻仍是動不了穆太後,他剛奪了穆太後的垂簾聽政之權,若是再緊逼不放便是違了蠶食之理,反而會招人非議。他看著那些強忍恐懼垂淚不止的女子,心道還好方才楚麟城一言點醒自己,若是自己真為了泄一時之氣不聽勸阻的將她們全數處死,那才真正是昏聵無道。
她們現在還不能死,隻要將她們留下,在將來她們一定會成為刺向穆氏的一把利齲但事已至此,若沒個法交代,那這口黑鍋還是要這群女子來背。思至此處,蕭錦棠笑意更甚:“母後,孤方才就覺著奇怪,淑樂作為您的貼身侍女,您怎不知她去了哪兒?”他這一頓,語氣頓轉:“您鳳體欠佳,這清心台上的大事宜皆由淑樂負責,現在鬧出這等醜事擾了母後靜養……委實是淑樂管教不力,她此時不在,委實令人不解啊。”
穆太後便是再蠢也聽出了這是蕭錦棠在給她台階下,畢竟皇帝太後當著一眾親貴麵前鬧個魚死網破對雙方而言委實不太合算。蕭錦棠要她斷尾求生。想要淑樂替自己扛了罪替這些女子去死。可淑樂跟自己是那麼的相似,她是自己在上京的路上於人拐子手下救下的孤女,她不僅是一個陪嫁丫鬟,還是自己與穆氏的聯係耳目。她若是死了,那這寂寂深宮,自己就真是徹徹底底的孤身一人了。
這宮中長夜淒冷是多麼的可怕啊,穆妙柔自知自己入宮為後是為了齊王殿下與兄長,而話本裏都,這般入宮的女子,不過是件擺設,是注定得不到君王寵幸,隻得孤獨終老的可憐人。
但穆妙柔卻覺得慶幸,她想孤獨一生也不錯,起碼她還能一個人做做夢,悄悄思念著遠方的心上人,或許有一,他們還能再聚也不定呢?那時自己是否還能如以往一般伴他身側?可穆妙柔怎知自己入宮後,那老皇帝竟然連宿未央宮半月,一時之間人人皆道新後豔壓群芳寵冠後宮。無數人向她或真心或假意的恭賀,她含笑接受了所有的道喜,心下卻是木然又無助。她知道,自己是連做夢的權利也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