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頭巷尾茶樓酒肆中,人們都在議論著降臨在沈氏家族的莫大榮寵。而在照月庭的雅間裏,楚清和與楚麟城正一麵聽著市井八卦一麵喝著酒等著那照月花魁風七娘的到來。
楚清和自上元夜的花魁巡遊時便對這個如今豔冠玉京的女人生了興趣,今日她從沈府送完添妝後便約了休沐的楚麟城一塊兒來照月庭要會會這個名盛一時的風七娘。此時色漸晚,正是華燈歌舞初上之時。楚清和慵懶斜倚在三樓雅間向內露台上的美人榻上倚欄而望。樓下水台之上,舞伎正在跳著新排的舞蹈,紅綢光影間,當真是一場流紅似夢。楚清和懶懶的趴在闌幹上向楚麟城伸出手:“哥,等大選過後,你打算一直留在京中麼?“
“少喝點酒,吃點水果吧。”楚麟城一麵著一麵拿著銀刀為楚清和破開了西魏運來的香橙:“我回不回涼朔關,還得看錦棠的意思。我若走了,京中便無人把守……父親那邊,還是要多麻煩你,替我好好照看著。”
“你怎麼突然這麼客氣起來?不都是應該做的麼?”楚清和笑著接過楚麟城給自己切好的橙子,可眉峰卻是微微緊著:“倒是你……待到大選過後,我與父親回了涼朔關,這朝堂之上就剩你一個了。綺夢閣那邊我已經安排好了,一部分扮作商販與歌舞團跟著我去涼朔,如今北燕發來和函要與我大周互開邊境商市,我計劃著能送幾個資質好眼線的潛入北燕貴族之鄭剩下一部分人,我已經交給了眉娘,她們有什麼情報會第一時間交予你。這京中雖無刀光劍影,卻是暗箭難防,你可自己得多加心。”
“我知道,不過現在朝局抵定,定國大長公主又重新攝政,蘭氏又元氣大傷,想來沒人會出來為難我一個禁軍統領。”楚麟城搽幹淨手,走到楚清和身邊坐下,寬撫似的揉了揉她的額發:“再,其實我不回涼朔也好。若我回去,一定又是邊境戰事又起。最好的世道,莫過於將軍無事隻可卸甲歸田罷。”
楚清和著歎了口氣,一向明媚跳蕩的眉宇竟是籠著一層淡淡的憂愁。這份愁思,她也隻能、也隻敢在楚麟城麵前顯露出來:“哥,我總覺得有些不對勁。朝上的事兒進展的太過順利,我至今都不明白,為何穆鈺要放棄兵權讓予定國大長公主。錦棠給了沈氏潑榮寵令指向楚氏的矛鋒轉移。可若真是利用沈氏,那他這麼大的造勢,又是為了隱瞞什麼呢?他如今就像是一把鋒芒過剩的刀,我總擔心,這把刀會劃傷他自己。”
“別想這麼多,錦棠無非是想借沈氏壓製蘭氏罷了。至於之後的事,還得從長在意,你且放寬心,我還在他身邊呢。”楚麟城端過酒盞遞給楚清和,柔聲笑道:“錦棠渴求變革皆是為了下清平,你難道不信他麼?”
“怎麼會?我楚清和像是那種兩麵三刀會懷疑朋友的人麼?我就是覺得事情有些蹊蹺而已!”楚清和柳眉一豎,佯怒瞪向楚麟城。楚麟城見狀忙打了個哈哈,正要給楚清和順毛下火時,卻聽得雅間的門被輕聲的敲響三聲。
兄妹二人齊齊向聲傳之處望去,隻見那穿紅掛綠的鴇母帶著幾名端酒捧果的侍女將門頁打開半條縫兒,賠著諂媚的笑掐著嗓子尷尬道:“哎呀,奴家這……這來替七娘給少帥郡主賠個不是。聽得您們二位貴人要見她,咱們七娘那是深感榮幸。隻是……隻是七娘是咱們照月庭的台柱,今晚這兒滿堂的人都是來聽她的新曲兒的,七娘,要等她唱完了曲兒……再上來見客……”
鴇母越越心虛,聲量也是逐漸低了下去。她笑的尷尬,心裏卻是叫苦不迭,恨恨暗啐自己當初為何要讓風七娘這個腦子不正常的女人來照月庭掛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