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風雪初定東周平涼朔(2 / 3)

鎏金雲鬢,瓷肌玉骨,眉似華羽,眸含春山。儷嬪盈盈一跪饒是風情萬種。如此傾世美人垂淚懇求一個男人,這怎不能令人心生憐憫?

蕭錦輝不敢再看儷嬪,心中隱有薄怒。他從來認為女人不過是男饒裝飾或者收藏。能被之影響的都是些懦夫。見儷嬪長跪俯首於地,隻道是婦人愚見,不值為之思慮。儷嬪見蕭錦輝麵色不善又不言語,歎息一聲便欲告辭將錦棠錦月交出。隻求太子殿下留半刻時間給母子分別。

蕭錦輝揮了揮手允了諾,儷嬪告了聲禮兒便回了裏屋。半刻過後,儷嬪未出,也沒見著皇子。蕭錦輝心底惱怒正欲令人破門搶人之時,卻聽得裏屋一聲哭嚎,兩個孩子的哭聲霎時響徹宮室。驚得蕭錦輝拔步就往裏走。

太子隨行的宮人一麵將棠棣閣中的宮人往外趕一麵將主寢殿的門推開。卻隻見得儷嬪已懸梁自盡。

她手裏緊緊抓著一封信,而蕭錦棠和蕭錦月正哭著跳著想抓母親的裙擺。

蕭錦輝沒想到如此柔媚華豔的女人竟如此烈性。心下撼動之際看過儷嬪遺書。上無外乎道自知太子憂嬪妾妖顏惑主,故自裁謝罪。若此錦棠錦月無依無靠,懇求太子放弟妹一條生路。哪怕無名無分也可。

一向不念兄弟之情的蕭錦輝看著自儷嬪手裏拿下的遺書猶豫了,轉眼又見著抱著母妃屍身哭的淒淒慘慘還不明所以的弟妹。太子殿下終是動了絲惻隱之心沒對蕭錦棠下手。可不曾想的是,蕭錦輝為了以絕後患,竟是將蕭錦棠打上了奴隸烙印,麵上實常傳蕭錦棠去往東宮作一麵兄友弟恭。暗地裏卻讓蕭錦棠代替自己做些謀刺之類的見不得饒事兒。

遠方際已微微泛起了魚肚白。蕭錦棠伸出縮在披風裏的手搓了搓提燈的那隻手。清晨寒,也不知蕭錦輝允諾的兩石銀絲碳送來了沒。

錦月自幼便缺衣少食,身體自是不好。且宮中沒人看得起這對名義上的皇子公主,分例能克扣便克扣。更逞論宣太醫了。今年的冬尤其寒冷,大雪連下三月,內務府下發的炭又不足。公主一次傷寒便斷斷續續拖了快兩個月,這怎不讓蕭錦棠心焦。

再蕭錦月眼見著就快十三歲了,就連宮中伴著他們長大的宮女都開始拔了個子長了腰肢,一個個都跟初春的柳樹似得。就剩下公主殿下瘦幹癟的跟個八九歲的女孩一樣。

蕭錦棠思至此處,不由得回頭望了眼身後深幽的宮道。

長長的宮道一眼望不見底,往遠了看盡是陰森的影。仿佛正應著這巍峨宮城是一叢錦繡地獄的理兒。

蕭錦棠咬了咬牙,轉身便走。他必須活下去,為了錦月,為了自己,他不能輕舉妄動。哪怕他再恨蕭錦輝,也必須笑著陪這位長兄演這出兄友弟恭。

他是蕭錦輝的刀子,也隻能當一把聽話的刀子。哪怕是為了複仇,他也必須活下去等待時機。

蕭錦棠思至此處,暗自在心中告誡自己要忍耐。哪怕不為自己,也要為了錦月——

若是自己死了,那錦月也難逃幹係。蕭錦輝縱是權勢滔,總是有漏洞的。

正當蕭錦棠沉思之時,卻聽得不遠處傳來窸窸窣窣的奇怪聲響。

且不這還未亮,就是東宮後的這條暗巷整座宮裏的人都沒多少知曉的。蕭錦棠眉頭微皺,提著燈便往那聲響處摸過去。

暗巷四周有許多分叉的死胡同,平日裏這地兒又沒人來更逞論有人來打掃了。搞不好這聲響是受不了凍的野貓上下折騰覓食。

蕭錦棠摸索著往暗巷走去,心道可能真是自己想多。也不想想這是個比冷宮還偏僻的地兒。可蕭錦棠沒想到的是,自己這一轉身便見著胡同裏有個穿著錦衣繡裙的女人把脖子往掛樹上的麻繩圈兒裏套。

冷宮裏的女人大多都死於絕望,宮中離冷宮近的暗巷時不時便會拖出一兩具屍體。但著欲上吊的女人穿著華貴,卻又不像是哪宮的嬪妃。光看這女人蹲在樹杈上準備套著脖子跳下來的狠勁跟身手就更不可能是這宮裏嬌生慣養的花兒。

蕭錦棠正琢磨不定要不要救人。卻隻聽得一聲尖嘯破空而來,驚的蕭錦棠下意識將手中宮燈甩出去抵擋。

襲來的是那條女人用來上吊的麻繩。

被甩出去的宮燈在半空中被抽的粉碎,燈油火芯四散開來燎著了蕭錦棠身側的殘枝枯葉。

蕭錦棠震驚的看著樹梢上的女人。那女人不知何時已解下了綁在樹杈上的繩子,她將繩子盤綁在自己腰際,用來上吊的一端係了一個活扣。當時襲來的便是這活扣,目標是蕭錦棠的脖子,隻要這女人將這活扣套上蕭錦棠的脖子。不消片刻,吊死在樹上的就是蕭錦棠。

那女人穩穩的站在樹杈上俯視著蕭錦棠,手一抖便見那索命活扣如蛇一般竄回了女人手裏。她一麵將冗長華麗的襦裙係在大腿側一麵死死盯著蕭錦棠,宛如一隻凶狠嫵媚的母豹。隻要樹下的獵物膽敢有一絲輕舉妄動便會以雷霆之勢取之性命。

蕭錦棠咬著牙,他體力不好,力氣也比尋常男孩的多。蕭錦輝讓人教他的盡是些貼身行刺的刺殺之術。講究的就是一個防不勝防和一擊必殺,但這女人用的是北燕人慣用的套馬技巧,且是個中高手。若是硬來,怕是這女人一腳便能叫自己骨斷筋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