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清殿內君臣對峙初立威(1 / 2)

少年聲色冷冽如冰,聲量雖弱卻隱含凜然不可侵。光影搖曳間將他單薄的身形拉扯的像風中的竹,竹葉雖隨風而舞,但勁節風骨卻是寧折不屈。雖著中衣長衫,但亦威儀具足。

殿外聲勢浩大,火光躍動如晝。他一襲單衣形單影薄佇立殿前。但此時無人再敢多言,鐵甲鏗然間,殿外龍圖衛次第持炬垂首屈膝半跪。灑金紗幔光影婆娑,楚清和看著蕭錦棠的背影,忽的覺得擋在他們身前的少年是在顫抖。他半背對著他們,透過背光隱約可見他緊抿成線的唇。他還是個少年啊,五官輪廓還帶著些稚氣。楚清和遙遙的看著少年,隻覺他麵如鐵鑄,殿外火光如鋼水一般為他澆鑄上這層鐵麵。

“方才太清殿外有可疑熱,末將心憂陛下安危,擔心歹人刺駕,故此率軍護駕。”來者聲色溫潤,語調不疾不徐,像是軍中儒將,倒不如像個謙和溫潤的君子書生。人未到聲先至,不過瞬間,殿外除卻火把燃燒的聲音便隻餘肅靜。男人緩步而入,青緞流光紗帽墜纓,這分明是個內監的打扮,可無人覺得他像個內監,那絲緞長袍穿在他身上更像是鐵甲,他所經之處軍士皆以槍杵地以示尊敬。

“什麼歹人刺客?”蕭錦棠冷哼一聲,戲謔道:“原來孤的太清殿是這麼容易被潛入的?孤怎麼覺著,這太清殿熱鬧的像個菜市口呢?”

“這宮城之中統共有兩千龍圖衛精銳,難道他們都沒長眼睛不成?難道非要等著刺客進了太清殿拿刀擱孤脖子上你們才來護駕?”蕭錦棠著頓了頓,一字一句仿若霜吻刀鋒:“還是孤就是易將軍手中的一個餌?易將軍既受母後之命護衛於潛龍水榭,那為何不是盡心盡力防範於外,而是等著什麼沒見著影子的歹人刺客進來了才帶人放馬後炮?”

“…這是…穆太後竟私調龍圖衛進宮?”楚清和隻覺呼吸一窒,她不可置信的看向楚麟城,卻被楚麟城輕輕捂住了嘴。

楚麟城輕輕的搖了搖頭,示意妹妹不要出聲兒。楚清和看著兄長的眼睛,頓時明白楚麟城的想法與自己並無一二。龍圖衛進宮駐守就等同於穆太後的私兵,穆氏將精銳盡數派進宮中且不報備禁軍,難不成他們是打算逼宮?

“陛下息怒!”易子凜忙屈膝半跪,但語調依舊不疾不徐:“還請陛下恕末將無能,但若刺客真混入宮中,陛下有任何閃失末將都萬死難贖其咎!”

蕭錦棠略略眯眼,那雙濃翠的瞳在火光下更顯妖異:“無能就是你的理由?所以你就讓你龍圖衛的兵士強行破門闖殿?”他的聲調陡然拔高,甚至隱帶嘶吼,像一隻被逼困在角落裏的鬥獸:“易子凜!你!藐視皇權,該當何罪?!”

縱然易子凜有穆太後撐腰,但此時穆太後心病複發隻得在鳳臨閣靜養亦不得出援。蕭錦棠脾氣乖戾性子喜怒無常是整個宮裏人盡皆知的,或許是這位皇帝早年太苦了些,驟登帝位便忘乎所以為所欲為。但無論如何,穆太後是樂見其成的。她需要的就是這麼一個不知世事的少年,脾氣好壞無所謂,隻要能被她所掌控,什麼都無所謂——

就算是今日他要降罪於易子凜,穆太後也就頂多幫他個情。自這位皇帝登基以來,再荒誕無禮的要求,穆太後都會應允。她想要的不僅僅是現在蕭錦棠無條件的依附自己,她要的是溺殺,最上等的謀殺,是誅心。

思至此處,易子凜心中忽的沒磷兒。見蕭錦棠麵似寒鐵,他隻感覺後背浸涼如霜雪壓脊。火把劈劈啪啪的燃燒著,一滴冷汗不受控製的自他後背滲出:“啟稟陛下,末將是出於對陛下、太後娘娘的安危考慮,才不得已如此興師動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