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和作畫妙戲蘭卿睿(1 / 2)

楚清和乖順的應了禮向蕭錦棠走去,她雖低著頭,但眼角餘光卻不住的往蕭錦棠瞧去。她發覺蕭錦棠在想事時唇畔會不自主的帶上三分笑意。蘭卿睿如此相迫必然惹惱了蕭錦棠,可依著蕭錦棠的忍耐力,怎麼也不會因為這等事兒就跟蘭卿睿撕破臉。

蘭卿睿倒沒心思去猜楚清和心底是如何想的,他也沒注意蕭錦棠的神情,畢竟這個陛下委實沒有什麼發言權。他的心情好壞並不能動搖他的權力。蘭卿睿跪謝之後便往偏殿暫用果茶歇息去了。

楚清和見蘭卿睿出了書房才走到蕭錦棠案側,描金雕花的墨錠斜枕在少女的指間掌心與硯相融,幽然浸脾的墨香縈繞在少女袖畔凝而不散。蕭錦棠一時有些失了神,驀地想到了紅袖添香這個詞兒。少女的指甲瑩潤又似帶著一層釉光,蕭錦棠下意識垂下眼,卻忽的聽得楚清和忍不住好奇道:“錦棠,你這是作何意思?這文章分明你是會背的,就算敷衍兩句也好過抄《帝策》啊。”

“這《帝策》這麼厚一本,咱們一人三遍……蘭老頭子不是誠心想要我的命麼?”

蕭錦棠聽得楚清和抱怨才回過神,他抬眼卻見楚清和垂著眼一臉委屈的盯著手裏的墨錠,似要將這墨錠當做蘭卿睿腦袋一般往硯台上碾。他倒從未見過楚清和委屈的模樣,此時見她作如此情狀不由得心下一揪,話一出口也不由自主的軟了幾分:“蘭太師是何等聰明之人?若不假戲真做,他怎會不起疑?”

楚清和還欲再言,卻見蕭錦棠抬腕撫上自己那磨墨的手,少年掌心微涼且潮潤。楚清和心下一顫,立時抬眸向蕭錦棠看去。可她抬眸一瞧卻見蕭錦棠的唇角略略翹起一個戲謔的弧度,連帶著他的眼角眉梢都染上了笑意,似風含春山:“清和,你會繪畫麼?”

“啊?”楚清和被問得一愣,反應過來時又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她性跳脫好動,舞槍弄棒還行,讓她規規矩矩的習禮讀書簡直要了她半條命。這識文斷字還是被父兄母親拿著荊條站在身後逼著學的。某種意義上蘭卿睿她是個紈絝還抬舉了她,紈絝子弟流連花叢,好歹琴棋書畫還知道些許,而她就是一個四體不勤六藝不精連附庸風雅都欠妥的人。若比那些紈絝強的方麵,大概她還能分得清五穀。

“不會。”楚清和想了想,又補充道:“琴棋書畫詩酒茶都不會,不過喝酒喝茶我還是會的。”這她當然會,民以食為,她還知道什麼地兒的什麼酒好喝呢。

“噗——”蕭錦棠聽得楚清和如此答話,一個沒憋住笑出了聲兒。見楚清和撇著嘴往一邊看去,心知她是害了羞,又怕她心裏惱了不願再搭理自己,忙道:“孤…不,我的意思是,你會畫人兒麼?”

“人兒?”楚清和眼珠一轉,垂眸見蕭錦棠笑的促狹,頓時聞弦歌而知雅意:“我懂!不就是畫個蘭太師嗎?這個我擅長!”

她怎會不知蕭錦棠心底的心思?話都到這份兒上了,再聽不懂可就是她蠢了。蕭錦棠故作不學無術惹的蘭卿睿生氣,又故意討好穆太後暗下離間兩家聯盟。蘭卿睿是不會容許自己失信於帝王。蕭錦棠在蘭卿睿這裏鬧騰的越狠,在穆太後麵前表現的越乖順,那穆氏對蘭氏的威脅越大。兵不血刃離間兩家之後再找機會逐個擊破——

楚清和思至此處,心下不由得暗道蕭錦棠好深的心思,即便如此被動,亦不忘籌謀離間。他才十五歲啊,要養成這樣隱忍深重的性子,那他在成為帝王之前究竟過著怎樣的日子?她忽的想起先帝在時太子當權戕害手足之事,蕭錦棠能從蕭錦輝手中活下來,又是付出了怎樣的代價?活下來尚且如此艱難,他又如何登上帝位?難道蕭錦輝真是暴斃而亡?她又想起了市井流傳的蕭錦棠弑兄奪位的流言,但深宮之中人心叵測,又怎是外人能想象的?她與兄長進宮幾日亦是如履薄冰,更何況蕭錦棠呢?蕭錦棠總是習慣性的斂著眸,旁人看來不過是帝王昏庸,整日懨懨不振,可隻有近側心腹才知,他是慣於隱藏自己心緒,避免眼神暴露過多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