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求援錦棠智收壽康心(1 / 1)

福祿話音剛落,一直站在他身後的壽康一個沒站穩竟徑直直的跪了下來。他聽得師父讓自己去錦衣侯府請定國大長公主,心中的恐懼竟是瞬間抽盡了他腿上的氣力。誰人皆知門口跪著的是權傾朝野蘭太師。壽康身為福祿的徒弟,怎不知蘭氏和穆氏的結盟關係。若是自己去了,這不就真真的就跟太師和太後一派為敵了麼?

主子之間的權欲爭鬥,拿的卻是奴才的命去消遣。壽康想起了那些曾被蕭錦棠處決的宮人,心下更是惶恐。擺在他麵前的似乎隻有死路一條。他若怯了,今兒他就走不出太清殿。他若去了,蘭卿睿跟穆太後用腳趾頭想都知道是自己出宮報的信。他若出去叛了,雙方都容不下自己這個背棄舊主的奴才。他們不敢拿聖上拿少帥如何,聖上亦不敢真對太師怎樣。但他們卻能不費吹灰之力碾死自己這隻螞蟻。

“怎麼?”福祿著轉身看著跪倒在地上的徒弟。壽康一抬頭,隻覺自己師父驀地變了,福祿素來是個好脾氣的,對宮人雖嚴苛但極少發怒。但此時他不再是哪個往日慈和待饒總管。老人眼神銳利如鷹,他麵上鬆垮的皮肉因挺直的脊梁似虯結起來。他不再是個遲暮的老人,而是一個正直風華的少年。

壽康不自覺的顫了顫,他看著福祿的眼睛,思量片刻後心知此時自己必須做個決斷。惶然間,他的目光飄向了蕭錦棠,他全然忘記下人不得直視聖顏的鐵令。但壽康不曾想到的是,眼前的少年帝王亦看著他,麵上非但沒有半分惱怒。目光交彙間,壽康隻覺少年目光沉靜堅毅如鐵如冰。那是自己從未見過的眼神,不是蘭太師閃爍著算計的眼神,亦不是穆侯爺身上特有的混沌且流動著不知饕足的獸性。少年帝王眼底清澈如冰湖,映著際飛鷹的影子。

蕭錦棠怎會不知壽康心裏想著什麼。他太過明白這種在於絕望邊緣掙紮的感受,那種眼神決絕而熾熱,讓他想到了看著自己淚流的耶律洛央。而他自己亦感同身受,在決定刺殺蕭錦輝那晚上,他心中亦是如此——

末路窮途,唯剩舍命一搏。

壽康心下撼動,思忖片刻後,他正欲叩首領命。可誰都沒想到,蕭錦棠忽的半跪而下,壽康見狀一時驚的不出話,可一旁的楚麟城和福祿卻都沒出聲兒。壽康心頭大為驚駭,子跪奴才,這是什麼話?他忙不顧禮的起身托住蕭錦棠臂膀,顫聲疊疊:“陛下,使不得!您太過折煞奴了!”

蕭錦棠用力握住壽康的手,一直堅定肅然的麵上竟是浮現出幾分笑意:“孤如今被去權奪勢,你這一去無異於搏命。孤無甚感激,這是你應得的禮遇。“

“陛下!”壽康聞言直覺熱血直衝靈,他猛然跪下,對著蕭錦棠猛磕三個響頭:“陛下言重了,為君盡忠是奴……不,是身為大周子民的本分。奴不過一內監,卻擔如此大任,此生亦是無憾。能為陛下略盡勉力,奴今即九死無悔!”

“的好!”蕭錦棠彎下腰將壽康扶了起來。壽康心中既驚又喜,隻覺身體某處像是被點燃了一樣。還未等他反應過來,壽康便見蕭錦棠從寢殿而出,手上拿著一個不過巴掌大的筒狀物出來。他明白那便是急令焰火,那焰火外殼是金屬製成,上刻皇族蕭氏徽記飛龍淩雲。他肅跪而下,幾近虔誠的用雙手接過那枚焰火筒。隻感覺那原是冰涼的外殼竟是熾熱如火。再度領命之後,他將之鄭重揣入懷中,對蕭錦棠參拜一禮後向太清殿外走去。

蘭卿睿見殿門再開,出來的人卻不是蕭錦棠或福祿。壽康身為福祿的徒弟,蘭卿睿自是見過幾次。壽康對仍是跪著的蘭卿睿見了一禮,正欲離去之時,卻被蘭卿睿驀地叫住:“壽康公公,你這是上哪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