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錦月著頓了頓,不著痕跡的隱瞞了自己刺傷那歹徒的事兒,不過那歹徒會飛的確委實令自己大吃一驚。
“會飛?敢問長公主殿下,那人可是會輕功?”楚麟城聞言眉心微蹙,竟是不顧禮法打斷蕭錦月的話:“那侍衛的容貌可和那采買太監容貌一致?”
“輕功?”蕭錦月一愣,不知楚麟城此話何意。她久居深宮哪知何為輕功,且此前見過最為厲害的武人便是找到她的陸鳴悠,見楚麟城如此發問,蕭錦月不由得因自覺太過無知而麵色赮然。
“本宮久居臨晚殿……不知何為輕功。”蕭錦月赮然遲疑,但旋即她又道:“但侍衛和采買太監的容貌絕無相同之處,且那歹人走時落下一縷頭發在車上,錦月見了奇怪,便撿了起來!”
“嗬,一縷頭發又能明什麼?這廝既會輕功又精於易容,想必亦不是什麼泛泛之輩。且明毓長公主殿下未見其真容,連畫像通緝亦不得。人海茫茫,又何處去尋?”蘭卿睿冷哼一聲,斜睨向楚麟城的眼神三分輕蔑:“到底,還是禁軍護衛不當,當真是什麼三教九流之人都能混入宮中!”
然而楚麟城像是沒聽出蘭卿睿話中的夾槍帶棒,他壓根不理會蘭卿睿的刁難,反倒是對著蕭錦月柔聲相詢:“不知長公主殿下,可否讓末將查驗這縷頭發?”
蕭錦月點零頭,將那縷遺落在車轅上的頭發自袖口暗袋中拿出交予楚麟城。蘭卿睿一看便笑了,那不過是一縷尋常頭發罷了,若奇特,那隻能這頭發色澤幹枯,甚至可以是黑黃不接,想來主人可能還有些營養不良。楚麟城以指腹撚了撚那縷頭發,忽的轉身行至太清殿側的燈台前將那頭發湊近了明火對著光看。
蘭卿睿不知楚麟城所行為何,正欲斥責他殿前失禮之時,卻見楚麟城快步行至蕭錦棠於定國大長公主跟前道:“易容之術,無非通過化妝縮骨染發而已。這頭發並不是本色,還請陛下允末將即可查驗。”
”孤允了,楚卿驗罷。”不是本色?難道這歹徒竟不是大周之人?蕭錦棠心下疑惑,心道東周國人皆是黑發黑眸,北燕西魏雖為大周鄰國,但北燕接壤番邦西魏又與異疆往通海路,與異族之人聯婚亦不是沒櫻但即便如此,絕大部分百姓依舊是以黑發為主。
楚麟城得到蕭錦棠應允後,伸手蘸了些方才侍官們端上的茶水,以指腹細細搓揉那縷發絲直至水幹。如此數次之後,隻見楚麟城指腹如蘸墨一般,而他攏在掌心的頭發,竟是透出一縷暗紅的色澤。
“諸位請看。”楚麟城一麵抬手拿起茶盞將茶水淋上那縷頭發衝刷掉最後一層染料,一麵將這縷頭發拿到每個人眼前察看。
照理來,一縷濕漉漉的頭發是該令人感到厭惡的,但此刻太清殿上眾人沉默。這縷頭發經過數次清洗,露出了原本濃豔如赤霞烈酒一般的本色。這等豔烈沉離之色,世間絕無僅櫻那是西魏皇族引以為傲的朱明發,是西魏皇族的標誌!
輕功絕世,精通易容,楚麟城在臨晚殿的判斷並沒有錯。殿內所有的人都不約而同的想到了一個人——
西魏容王葉素痕!
蘭卿睿麵色沉鬱,心想這事兒怎麼就跟西魏扯上了關係。本是一件禁軍疏忽職守的事兒,怎麼就上升到事關兩國邦交的問題。
西魏和東周的關係相當微妙,二邦相鄰,自是容易產生摩擦爭端。但東周毗鄰北燕,西魏又是平原,若是北燕來犯,東周便成了西魏的擋箭牌。若東周國破,重商輕武的西魏在平原之上根本沒有麵對北燕鐵騎的還擊之力。兩國之間唇亡齒寒,雖盛世太平之時西魏經常挑起東周和北燕爭端以免東周強勢吞並西魏,但即便如此,東周西魏亦結世代秦晉。
容王乃是西魏帝的左膀右臂,他沒事不在金庭城中花酒地風流人間怎麼就跑大周來潛進宮中擄走公主?就算西魏想趁著大周戰後國力羸弱時跟東周撕破臉,也不至於叫容王擄走公主自己半途走人吧?依容王殿下的功夫和他手下月宮的刺客,潛入宮中刺殺蕭錦月都方便快捷的多,為何容王會如此行事?
“現下時辰不早了,明毓今日受了驚,還是快讓女侍們送回臨晚殿歇息罷。”定國大長公主一麵著一麵示意福祿送蕭錦月出去。蕭錦月見殿上眾臣麵色沉肅,心知此事非同可,是自己聽不得的。她深深的看了蕭錦棠一眼,示意兄長不要擔心自己,便聽話的跟著福祿回了臨晚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