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兩人聞言恍然,“八卦”之火熊熊燃燒。“聽你這麼一說,確實似有耳聞!那麼她一直未能嫁人,是有莘侯有意留她?”
這邊的話頭起得熱鬧,便又有人撂了爵杯插嘴:
“我看這倒未必,身為人父,誰又真的舍得女兒過了嫁齡依舊待守閨中呢?何況這月桐公主又極有主見,怕是心氣高的很,從未遇上過能令她高看一眼、可與其相配之人吧。”
另一人搖頭。“我不這樣覺得,她雖算不得熱情,但也不冷啊。你們看,她現在不就正與隔壁的商國來使相談正歡?”
聽到有人如此說,眾人齊齊將視線落在了有莘月桐左手邊與她有說有笑的白衣男子身上。
隻見那男子四十出頭,通體白衫,且是時下最為盛行的寬袖深衣,又以上等的白玉束發,形貌儒雅,一舉一動都甚為得體有致,使人不自覺便會心生歎慕。
不難想象,他年輕時當是何等的玉樹臨風、文雅俊逸。
其中一人感慨:
“欸!也不瞧瞧這商國使節是何許人也?他可是商世子!”
隨即便有人高調附和:
“確實不同尋常!那商國國力雄厚,可與蒙山國匹敵,且同蒙山國和有莘國一樣,勢力範圍並非單單隻局限於一國,而是一方諸侯之長,統領包括昆吾國、有洛國、荊國、韋國和顧國五個方國!必要時,還擁有可隨時對周邊方國出兵征討之權!他們的世子,必然高人一等!”
又有人接道:
“商世子能如此引人注目,也不全然是因他的背景優厚,他個人的能力也有目共睹。年紀雖已不惑,卻是風姿雅意不輸少年,睿智仁德就更是享譽九州!縱使他早有妻妾兒女,可元夫人之位卻不知為何始終空缺。有莘國的實力又僅次於蒙山國和商國,以那月桐公主超凡的眼界,相中了商世子也不無可能啊。”
話說到這,此人又瞥向周圍同人,煞有介事的低語提醒:
“不知你們可否留意,她幾乎是與夏使一同入殿的,卻從始至終沒有與夏使說過一句話。”
周遭幾人也算一點即透,紛紛驚悟。“好像確實如此!夏為九州共主,若是出於禮數客套,月桐公主作為有莘氏的代表理應首先逢迎地位更高的夏使才對。”
此言一出,這些人立馬又將目光轉向了有莘侯右手邊、坐於所有客席之首的夏國使節身上。
此人年紀極輕,頭上無冠,僅以錦布包髻,說明其還未及弱冠。
他著了一身無甚特色的黑錦衣衫,濃眉明瞳,高鼻薄唇,相貌雖然算得出眾,但周身都散發著一股桀驁不羈的韻味。
即便此刻身處集遍九州各國使節的盛大宴席之上,他亦是一副散漫之態,舉手投足皆隨著自己的性子,不將任何人放在眼裏,就算是對主位上剛剛即位為有施侯的有施易莫,也未見他做有任何客套之相。
眾人看他這奇葩之人看得目瞪口呆,片刻後皆呲唇嘖嘖:
“也難怪月桐公主會更重視商世子……瞧那夏使也就十五六歲的光景,早前行走之時就見他左右顧盼,站無站姿,眼下在宴席之間又坐無坐樣、毫無禮數……據報,他身份又僅是一個遒人……這……夏帝癸任用如此之人出使蒙山,豈不丟了大夏的臉麵?”
另有一人搖頭唏噓:
“哎!帝癸年少,又脾性古怪,一年前在他的即位大典之時他就曾下令築起高台,九州來使均不得近前、隻可遠觀朝拜,以至於現如今大多數人都還不清楚他的樣貌。眼下有施侯即位,他又派來了這麼個年紀輕輕又有失穩重的少年遒人作為使節,實在讓人匪夷所思啊……”
這廂閑話還沒講完,對麵聊得興致勃勃的有莘月桐和商世子麵上的謙和之色未變,卻忽然齊齊停了言語,一聲不響的各自執起了爵杯斂麵淺啜。
雖是皆帶笑意,可那笑卻多多少少都略有凝滯,似乎是在思考些什麼。
在這二人之後,也有其他人緊接著覺出了異樣,開始交頭接耳、相互質疑:“你們聽,這樂中的瑟音是否較方才不同了?”
霎時,在席位上十分隨意、坐得不甚端正的夏使也不經意的頓住了身型,出耳細聽起自大殿角落的幕簾後傳出的鼓瑟之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