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微拂,浮雲淺淺。
外麵天氣晴好,伊卻獨自一人在庖房裏忙碌著。
自從伊的傷勢漸愈,他便擔任起了為喜打理每日膳食的事務,專享獨立的一間庖房。
“伊,我餓了,今日午膳吃什麼?”喜扒著門縫樂嗬嗬的探頭而入,一對大眼睛好奇的四處掃視。
距離平日用膳的時辰還早,她哪會真的餓?不過就是想見伊了罷了。
伊一怔,回頭勸道:“公主莫急,很快便能做好了。今日烹製之膳又是蒸又是烤的,庖房內煙火氣勝,恐會令公主不適,公主還是……”
伊還沒說完讓喜出去等的話,喜便已經走到他的跟前,看似十分嫻熟的展開無骨的手臂勾住他的脖頸。
眸含秋水,音帶媚絲。“煙算什麼?有你在的地方,便是最好的。”
這副姿態嬌美動人,又不失少女的青澀羞赧。
伊一時陶醉其中,便也攬了喜的纖腰失神輕喚:“公主……”
癡恍間,他已不禁俯下頭去。
周遭充斥著薄薄的、混著食香的煙水霧氣。
喜見伊似是想要吻她,也如懷踹了一隻小兔般,喜滋滋、羞答答的揚起小臉徐徐迎了上去。
卻在二人嘴唇還未相觸之時,小鼻子動了一動,吸了吸氣道:“怎麼好像有藥草味兒?”
庖房都是膳食,怎會有草藥?
還不及伊回答,她就如個熱衷於“探寶”的孩童,徑自伸長鼻子循著氣味找去了角落的一口小鼎。
那鼎小小的,架於火上,裏麵盛著的東西看上去有些稠,咕嘟咕嘟的鼓著大小不一的氣泡,散出的正是濃鬱的多種藥草混合的氣味。
“這是什麼?”喜隨手便執起一旁的羹匙沾了一點送進口中。
頓時苦意四散,直衝喉尖。
“欸呀!好苦!”
她的小臉瞬間皺成了一團,小狗一般吐著小小的舌委屈巴巴的回望向正朝她走來的伊。
她長這麼大,就從來沒吃到過這麼苦的東西,而且那苦味還竟停留在舌頭上久久不退,簡直要將她的眼淚都給逼出來了。
伊製膳素來美味,怎得也會有這麼難吃的?
伊見喜一副淚兮兮的可憐模樣,心中倍覺憐愛,忙輕輕接下她手中握著的羹匙置在一旁,又溫柔的撫了撫她的鬢發,解釋道:
“公主,這不是膳食,是湯液,乃是口服之藥。是我煎來自己喝的。”
“你生病了?”喜一急,甚至都忘了嘴裏的苦意。
伊大傷初愈,若再患上什麼其他的病,那可如何是好?
見她如此,伊的心裏、麵上皆是暖的。“公主無需憂心。隻是我外傷雖已好得差不多了,但傷得太久,身子多少有些受損,還需多調理一陣才不會留下病根。”
喜總算是舒了一口氣,水靈的眼瞳便又忽閃了兩下,撅翹起小嘴納悶的問道:“可藥都是敷的,就算是吃,也是生吃,怎麼還能烹煮呢?”
據她所知,所有的藥草都是先搗碎了之後,連帶著汁液一同敷塗在傷處表麵或者直接嚼碎了咽下的,從沒聽說還有烹熟了服用的。
難道又是她孤陋寡聞不成?
喜懵懵懂懂的樣子何其可愛,伊眼望著她,微笑和話音便自如長柳扶風,溫暖柔緩到了骨子裏。
“藥草的確都是敷用和生食的。可許多食材如若生食,就會易下腹不暢、患上痢症,可見生食是存有些許毒性的,而烹熟後這類毒性變會被清退。古人常說‘藥食同源’,伊便依照此理將藥草經過烹調,把生藥轉變為熟藥,取精祛糟,就可去除藥草上一些毒性,更為安全;而藥草上的汁液經過長時間煎熬成湯,不僅較固態的藥草更易服用,也會比生食得到的藥力更為醇厚,傷病也會好轉的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