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終古身為太史令,中和了古籍和巫卜所卜占的結果,指出立春之時,天神之德會出現在東方。
於是再下一日,也就是立春當日,癸親自率領眾臣、九州諸侯和後宮帝妃前往東郊去進行春祭儀式。
車中,喜同平時一樣坐在癸的腿上。
癸三日沒碰她,眼下懷抱她軟軟的身子,那甜膩的體香又縈繞於鼻間,癸已經幾近把持不住,可將唇湊向喜時,竟發現她正挑簾看向外麵眾諸侯的隊伍。
癸心裏一陣不爽,陰著臉酸道:
“那邊車裏的是有緡(mín)侯,聽聞他弱冠即位,不僅年輕有為,還十分俊美倜儻,很是招女子青睞。難道你也對他有興趣?”
“大王不說,喜都不知還有這一號人。”喜忙著東看西看,沒空理他這股沒來由的醋勁兒。
癸一怔,方才開了竅。“那你是在找你兄長?”
喜眼色悵然。“分離一年了,自是想他的。”
癸的體內又是一股酸意翻騰,毫不留情的捏著她的小鼻子將她的頭扭轉向自己。“分開三日,怎麼都不見你想我?再說,從前我怎看不出你與易莫的感情這般好?”
彼時他可是親眼目睹了他們兄妹二人是如何大吵於九州賓客眾目睽睽之下的。
聞此,喜忽的露出難過的神情。
當年,如若早知會那般分離,無論兄長如何苛刻,她都定會死賴在兄長膝邊多多陪伴於他的。
癸見她可憐巴巴的模樣,便覺於心不忍,揉了揉她的額發,歎道:“罷了,雖然不符合禮度,但我準你在今晚偷偷去見見他。”
“真的?”喜桃瞳瞬間大亮,滿麵歡喜。
癸亦是笑得一臉寵溺。“隻要你盡職盡責,你想要如何,我都會滿足你。”
喜一懵。“喜是帝妃,又不是臣子,盡什麼職?盡什麼責?”
“自然是——侍奉帝王之職……在榻上……帳中……抑或……車裏……”癸趴在喜的耳邊輕聲低語,手亦趁其不備鑽入了她的衣襟之中。
他想她想得已經快要瘋魔,一刻也等不下去了。
車頭,馭夫兩側分別坐的是趙梁和烏曹。
趙梁跟隨癸多年,早已習慣聽他與各位帝妃的親昵耳語。
而烏曹作為斟汴城內首屈一指的花花公子,此刻的麵上亦是平靜淡然,隻是沒人發現,他眼底極深之處悄然晃過的一縷幽光……
日照和煦,春風送暖。
郊外的空氣就是較宮內自由和暢。
無數青旗招展間,象征九州的九個銅鼎被分別放置在祭壇周圍,祭壇之下樂舞陣陣,祭壇之上焚香嫋嫋,又以桃、李、梅、杏、棗這五種祭祀專用的五果堆起了五座高高的小山。
夏後癸身著一襲盤著萬道金絲的青色錦袍,頭戴閃耀著金光的帝王冠冕,踏著鍾樂之音步步高升,徐徐登壇,終在高壇正中站定,仰首向天,高高展臂,祈求上天護佑大夏整年風調雨順,五穀豐登,夏室綿延,百姓安居。
台下諸侯俯首,百官叩拜,就連喜,亦在帝妃之首虔誠跪拜。
那高台上劍眉星眸、氣宇軒昂的男子雖然曾一度毀了她的一切,但時至今日,她卻很是感激。
感激他能如此疼她、寵她,雖然霸道,卻是用他那份珍貴難得的帝王之心,一點一點彌補著她的傷,化解著她的痛。
無論這一切最終能持續多久,至少現在,她是幸福的。
在祭祀尾聲,巫卜、巫祝、還有羲和,共同卜算出了“初耕”的吉日是兩日後。
也就是說,在第三天,癸需要親自將農具架在他所乘的車上,帶領臣子們親耕上天賜予的籍田。
完成這一儀式後,百姓才可緊隨其後紛紛入田耕種,正式開始今年的春耕。
如此,眾人就需要在附近的行宮住上兩晚。
東郊的行宮不算大,不過也是容得下這些人的。
正殿之中,癸朝服加身,正襟而坐,隻是在其腿上一如既往坐著一個嬌媚可人的元妃妺喜,著實打破了這本該莊重肅穆的氣氛。
“……春祭至夏至期間,祭祀山林、川河,祭品不可用雌畜。禁止砍伐樹木,不得打翻鳥窩,鳥獸蟲魚皆不得獵殺雌類和幼類,無事不許聚眾,不可修建城牆,不可曝屍在外。列國不可興兵、不可征戰。不可逆天,不可廢土,不可有亂綱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