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此話一出,氣氛瞬間凝滯,癸和喜麵上的笑意也紛紛消去。
癸瞠目道:“你這話是何意?”
烏曹訕笑:“大王也知道,烏曹是個散漫貪玩的性子,很難長長久久待在一處不做改變。能在大王身邊為官多年,多半也是抱著玩心的,而今這官位坐得久了,該玩的也都玩遍了,便該是時候辭官,離開王城,遍遊九州去了。”
“辭官?”一聽這兩個字,癸更加訝然,“你若覺得無趣,我準你休息一段時日出去雲遊,玩得夠了你再回來便是。你還這麼年輕,怎得一張口,竟是要辭官?”
“烏曹本也胸無大誌,無心為官,隻想做個閑雲野鶴,無拘無束、縱情天地。還望大王能看在烏曹多年伴君、功苦參半的份上,成全了臣吧。”他深深施禮,誠心拜求。
喜印象中的烏曹總是一副倜儻的模樣,極少有這麼認真的時候。她怔了片刻,便也幫著求道:“大王,人各有誌,既然烏大人誌不在此,那便讓他隨心吧。”
癸仍有些不舍,畢竟烏曹跟隨自己這麼多年,他早已習慣他在自己眼前晃來晃去,又偶爾迸出些新鮮的小點子來調劑生活。但喜說的有理,烏曹的心已經不在這了,那再留著他這人也起不了多大用處。
稍作踟躕,他終是歎道:“唉,也罷,你執意要走,我也便不留你了。隻是沒想到,我這偌大的斟汴王宮加上整整一王城的女子,竟然都沒能滿足得了你這一個風流俊傑……”
他唏噓著,將手附上喜的手,煞有介事的揚眉問道:“妺喜,如此,你還覺得我的禦女之術勝得過他嗎?”
刹那,喜涼氣倒吸,臉紅得仿佛成了煮熟的河蝦,就連烏曹都對這一句尷尬的“誇讚”猝不及防,抽起了唇角,不過……
他暗自揮汗……不得不承認,事實雖有些許偏差,但那些宮裏宮外、大街小巷的花花柳柳確實比不得寒尤半分,自然也是滿足不了他的……
……
當天晚上,烏曹與寒尤就已迫不及待的備好了行裝。遠走高飛、並濟天涯,這是他二人自少年起就期待已久的。
現在沒了勢力強大的有緡侯,沒了兩家族人的阻攔,又得了帝癸放行,他們終於可以掌控自己的命運,找一處清幽之地攜手白頭。
……
翌日天還沒大亮,身為庖正的艾庚便已沐著一片灰藍的朝露之氣入宮為大夏帝癸和元妃籌製早膳。
好一番忙碌後,卻發現伊不知何時已不見了蹤影。伊向來有禮,很少這樣不聲不響就離開的。
“你們可有誰看見伊去哪了?”他問向四周。
有一人答道:“回大人,小人方才看著,他好像是往後麵的小庖室去了。”
那個小庖室靠近伊的住處,是他專門為伊單獨辟出的一間清淨之地,讓其也能擁有一個可以私下試膳、調製新膳式的空間。
艾庚在庖廚之地走走繞繞,進入小庖室時,見伊正麻利的將俎(zǔ)上魚肉剔骨切片,邊上置的除了一小碗醬汁,還堆放了十幾片綠油油的桑葉。
他與伊也算很熟了,又無外人在,便未打招呼,徑直負手笑問:“這是要製什麼?”
伊對他的到來也並不意外,麵上回應的笑意若有似無。“桑葉燴(huì)鯉。”
艾庚動了下眉毛。“倒是第一次聽說,你新創的?”
伊彎起唇角,自是默認。
艾庚是極愛製膳之人,一下便生了好奇,亮著眼睛湊近又問:“是怎麼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