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在場的所有諸侯都跟著心尖猛跳。
這話可大可小,看似單說有緡若一人,但一國征戰,難免波及周遭,這幾年天下太平,處處安居,誰也不想再起戰亂,平白遭受連累。
更何況帝癸易怒難捉摸,幹辛所言的方式又是泛指,仿佛各國諸侯人人有份,誰也難保帝癸不會對有緡國之外的其餘諸國也一並生出疑心。
岷山侯左向右想,覺得自己還是應該站出來說上一句話。
“大王,據臣所知,有緡侯雖然已經二十幾歲,但他自小受盡族中偏寵,就算已經做了侯伯多年,也還維持著孩子心性,常常隨意而為。今次他的確是任性過頭了,但若說他想反,老夫卻是難以相信的,還望大王能明察。”
他朝著癸鄭重一揖,期望能將此事化小、小事化了,卻見一旁的幹辛輕輕笑了一下,側眸睨他道:
“誰人不知,岷山氏雖與有緡氏在地理位置上相去雖遠,可岷山氏卻是有緡氏的分支,不僅與有緡氏同為媯姓、共出一脈,還因通商而多有往來,長久互利,百年交好,數代通婚。岷山侯的母親、姨母、正夫人和兩個最受寵的兒媳全都來自有緡。故而岷山侯說起有緡若的情況,可信度倒是有一些的。但與此同時,就憑岷山氏與有緡氏的這層關係,也難免不讓人懷疑岷山侯所言存有包庇之嫌啊!”
岷山侯一聽,瞬間急了,滿是皺紋的眼一下瞪得滾圓。“老夫所言句句公道!絕無包庇之意!”
癸站了許久沒有表態,此時唇邊忽的化開一抹冷邪,抱著喜重新坐回座榻,出言打斷了二人的爭執。“既然不存在包庇……岷山侯,你可敢以你岷山國的存亡為有緡若擔保他絕無反心?”
“這……”岷山侯怔住。岷山氏與有緡氏數代姻親,他在此等時候幫忙說句話倒還算不得為難,但如果要他搭上自己的整個岷山國,他卻是做不到的。
見狀,幹辛暗暗勾唇,帝癸的看法更偏向哪一邊,已是顯而易見。
這下,有幾個大臣坐不住了,開始暗自盤算起要如何勸諫。畢竟有緡氏如果被定了謀反之罪,大夏就必須要出兵討伐,一但如此就要耗損錢財物資,這並不利於夏現如今的情況。
“大王,臣也認為有緡氏不會謀反。”費昌站了出來,他既為夏臣又為諸侯,倒是可在中間說句公道話:
“誰人不知,有緡國重農重商,雖說富庶,可兵力卻異常薄弱,素來不善征戰,他們又何以會無端挑起戰事,給自己和有緡國惹那不必要的麻煩?”
不料幹辛立即搖了搖頭。“岷山侯不是也說了,那有緡侯是孩子心性,做事隨性隨心,怎可按尋常論處?如若他真的不顧其他,執意要反,費大人,不知你這個掌管蜀地的費伯可願負責?”
下麵幾人爭論不休,喜一個小女子在這等政事和這等場合上都插不得嘴,隻能默默瞧著。
眼下,她正暗歎著幹辛聰明,短短幾句就讀懂了癸的心思,甚至連癸應對那些人的“套路”都照搬得有模有樣的。
癸方才想讓岷山侯閉嘴,就將他的岷山國給拎出來相要挾;現在幹辛想要在口舌上力壓費昌,便直接將其封地給牽扯了進來。
費昌雖為大夏車正,卻也是費伯,是整個蜀地最大的諸侯,他自是也不可能為了給不相幹的人說情,而將自己的封地連累進去的。